哼,人心難測到如此地步,真是笑話一場,什麼肝腦塗地,簡直是驢放屁。
市長帶著一肚子火返回家,玉潔正在家裏化妝,打算出去趟一趟路子看是否能借些錢回來。平常日子若是看到玉潔梳妝打扮,他會心跳加速從後麵抱住玉潔,而今他打心底厭倦這類事。他啪地摔關上臥室門下樓來到大廳,玉潔覺出不對勁撂下化妝品跟了下來。她那時一隻眼睫毛外翹一隻眼睫毛耷拉著,顯然,那隻耷拉的眼睫毛還沒來得及上夾。丈夫頭仰向沙發靠背,閉著眼睛,像是在琢磨什麼。她上前推一把丈夫,這一推把丈夫推怒了。市長詐屍般睜開眼睛,眼內冒出冷光,如同一把鋒利的劍涼颼颼穿過玉潔身體。玉潔從未見過丈夫這樣的表情,戰戰兢兢問丈夫怎麼了,丈夫霍地起身回敬她一記響亮耳光。
“怎麼了?都是你這不知深淺的娘們惹的禍,放著陽關大道你不走,偏走獨木橋,這下栽到橋底下,連累我也跟著倒黴。你高興了?再炒什麼股啊?”
玉潔和丈夫生活近二十年,還是頭一次挨丈夫打,盡管她有錯在先,可她還是不依不饒地抓撓上去,以為一撒潑丈夫會敗下陣腳向她服軟。手剛抓到丈夫的一隻袖子,被丈夫以迅雷之勢推出老遠,頭撞到堅硬牆麵上立刻鼓了包。她兩眼發花兩耳嗡響間,丈夫的一句“我要跟你離婚”甩進耳朵,她蒙門了。“離婚”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當時她還沒覺景,以為丈夫日後還會前途似錦穩當市長,甚至升級到省長。市長夫人頭銜她頂了沒多久,甚至還沒過癮,丈夫突然提出跟她離婚,她當即成了軟柿子,雙腿一軟撲通跪在丈夫麵前。丈夫背轉身沒理她,她跪著走向丈夫,死死抱住丈夫一隻腿,仿佛這樣丈夫就會永遠屬於她。為啥要和我離婚啊,你說啊,你性無能我都沒舍棄你,現在你恢複了男人本色,就想甩了我,你良心何在啊?嗚嗚嗚……
這回市長回了頭,眼內露出一絲憐憫,伸手扶起她,給她擦了眼淚。
“玉潔,你闖下大禍,人家銀行起訴了我,法院上來傳票,弄不好我得蹲局子,最輕的懲罰也是擼掉市長,你還留戀這個光杆丈夫嗎?都怪我太溺愛你,不分青紅皂白任由你,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樣衰敗局麵。離婚吧,長痛不如短痛。”
玉潔撲在丈夫懷裏哭得死去活來,更多的淚水是為市長頭銜不保,還有感傷沒過癮的官太太頭銜。夜深了,玉潔和丈夫誰都沒困意,倆人各自端了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第二天上午法院即要開庭審理市長利用職權批示貸款逾期不還一案,盡管市長請了省裏有名的鐵嘴律師,可他心裏依然沒底。借貸逾期償還啥事沒有,逾期不還,以權謀私罪名就會真切扣到他頭上。想到此,市長居然臥在沙發上孩子般哭起來。保姆被驚醒,站在樓梯口,看見市長聲淚俱下,猜測市長肯定栽了官。第二天,市長、玉潔去法院當口,保姆收拾了東西,拿了許多值錢物品,包括玉潔那件裘皮大衣,於上午離開玉潔和市長的家。
法庭內,被告律師和原告律師在唇槍舌劍。原告律師說,被告係本省要員,利用職權之便給我的當事人精衛銀行副行長蕭某寫了貸款批示,於是我的當事人蕭某才借貸給被告一筆數目不輕的貸款。被告是一市之長,我的當事人隻是個銀行副行長,自古下級服從上級指令天經地義,因此我的當事人沒任何行為過失以及用權不當過失,而被告身為一市之長利用職權之便寫條子貸巨款且逾期不還,已嚴重觸犯刑法,因此被告該承擔全部責任,根據刑法第XX條,除沒收被告全部財產凍結銀行全部儲蓄外,被告該承擔相應刑事責任,被告犯下濫用職權罪。
原告律師話音一落,被告律師馬上反唇相譏說,我當事人的確是一市之長,也的確在借貸書上寫了批示,但那充其量不過是經濟擔保性質,絕對上升不到法律範疇,至於借貸逾期未還,那也絕對和我當事人無關,我當事人並未享受借貸任何利益,就是說此案和我當事人沒直接利害關係,我當事人其實是個受害者。我去股市查過所有上市股,但那些上市股一直呈上升區段,那麼我當事人妻子的二百萬到底投到哪裏去了,這是本案最至關重要的情節。為此,我對當事人妻子沈玉潔女士做了詳細調查,她向我道明來龍去脈,說她曾經受托擔任一家服裝公司的總經理,受托者是一名叫全踹的商人,據說這全踹曾經和市長來往密切,而且對我當事人的妻子圖謀不軌,被我當事人發現後懷恨在心,於是打算利用單純的沈玉潔女士報複我當事人,這是本案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