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牯牛山 少年郎(一)(2 / 2)

回首望著東天上的圓月,晶瑩如玉盤,沒有一絲浮雲遮擋。

蘇牧不禁豪情自起,手挽長弓,弓弦驚響處,高聲吟道:“老夫聊發少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吟誦之聲悠揚婉轉,餘音嫋嫋,不絕如縷。在這安逸靜謐的夜中,傳的格外遠,已經躺下的村民無不豎起耳朵來聽,雖然不解其意,卻能感受到那份豪邁與澎湃。

“咻——”一箭破空,將林中一隻倒黴的鳥兒射落。

蘇牧大搖其頭,他對自己的箭法不滿意,而且是非常的不滿意。

為什麼呢?因為蘇牧的目標是大樹,他在一顆樹杆上看出了一塊平整的地方,並且用木炭畫了好幾道歪七扭八的圈。雖然利箭射落了一隻飛鳥,可是離他既定的目標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裏。

在得到長弓以後,蘇牧很快就在山中找到了一片矢竹,這種柱子又細又直,最適合用來製作箭矢。蘇牧發揮強大的動手能力,接連製作了數十根竹箭,將箭頭磨尖,用火烤炙焦幹,使得每根利箭既鋒利又堅硬。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與每天都有進步的槍法相比,他似乎真的不擅長射箭這種戰鬥方法。四天的練習,迄今為止,未曾中過目標。

蘇牧將那隻倒黴的小鳥拔了毛,放在火上烤熟,連骨頭嚼碎全部吞下肚去。

“算了,不管了!”蘇牧自言自語道,他知道預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至少在光和七年黃巾之亂爆發的時候,自己就必須出山了。而在這之前的半年時間,他還需要練就一副強健的身體,一身精湛的槍法。

將幾頭黃牛交給李二爺看管,蘇牧便背負長弓,手握獄鳴劍,踏上了進山打獵的征程。箭法雖然爛了點,也隻能憑借智慧和運氣來彌補了。

蘇牧的目標地點是被當地村民稱之為牯牛山的地方,牯牛山裏山陽村很遠,山高澗深,到處都是層岩疊嶂。也正因為路途艱險,很少有人到此,所以才會成為野獸的天堂。

蘇牧一路向西,披荊斬棘,翻過數道山嶺。一身本來就破舊的衣服如今已被撕的條條快快,勉強的掛在他身上,為他遮蔽著軀體。

深林迷蹤步,鳥鳴山清幽。蘇牧置身於一片林海之中,隻能依靠天空中的日頭來判斷自己的方向。

“被啃食的樹皮,口水也還沒幹。”一顆碗口粗的樹幹完全裸露出來,褐色的表皮早已被啃得什麼也不剩,蘇牧一眼斷定這就是獵物的蹤跡,而且還是一隻個頭不小的野豬。

微風拂過林梢,沙沙作響,蘇牧屏氣凝神蹲下去,查探著獵物的蹤跡。

腐爛的樹葉並不能藏匿野豬的足跡,一道腳印順著山脊漫步前行,蘇牧有了這一重大發現,心頭火熱。如果能夠獵殺一頭野豬,至少夠自己吃十天半個月了,而且還是那種敞開肚皮的吃法。

蘇牧保持著謹慎小心,一步步順著野豬的足跡挪動,野獸都是極其敏銳的,野豬甚至更勝一籌。隻要稍有風吹草動,勢必一溜煙就跑得沒影兒,所以每一次獵殺都隻有一次機會。

對蘇牧有利的一點則是風向,因為林中的風是迎著麵吹來的,蘇牧並不擔心自己的氣味會被前方的野豬聞到,隻要保持好距離,不鬧出太大的響動就能順利接近那頭懵懂的野豬。

“那就是我要找的野豬?”蘇牧趴在一個大樹後,心撲通撲通亂跳,因為他已經鎖定了自己的獵物——一頭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的野豬。

野豬一身黑褐色的皮毛,肥大的屁股對著蘇牧的方向,一條小尾巴還左甩右甩,它將大半的身子埋藏在草稞中,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死神給盯上了。

見野豬將一尺來長的大嘴插在土裏四處搜尋食物,蘇牧知道自己的機會已經來了,於是緩緩抽出一根竹箭,輕輕搭在弓弦之上。

“嗝——嗝——”弓弦輕輕響動,這是張力一步步增加的聲音。

蘇牧使出全身力氣拉緊弓弦,同時盡力瞄準野豬所在的位置,心頭暗自祈禱。

“崩——”弓弦霹靂作響,野豬撒腿便跑,完全沒有給蘇牧任何的麵子,那條小尾巴甩的更歡,仿佛是無言的嘲諷。

蘇牧怒不可遏,但是隻能如泄氣的皮球,垂頭頓足,暗自懊惱。

“你誰呀?白白驚走了我的獵物,當真是可惡的緊!”忽然從左側密林中跳出一個少年,怒目而視,他顯然也盯這頭野豬很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