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天時地利(1 / 3)

(一)

“從運河支流沿河向北逃竄的日軍攜帶了大量的炸藥?從被打死的日軍士兵身上發現的,幾乎每個被打死的日軍士兵身上都帶著炸藥!這個狗日的山崎,他到底想幹什麼?”2000多日軍,不帶重機槍和迫擊炮,但是攜帶了大量炸藥,彭小文眉頭緊鎖!

李宗仁此時也開始關注這個山崎了,他說道:“口子雖然封堵上了,但是山崎跑出去了之後,他肯定不會單純想著逃命,否則他也不會冒死跳傘下來的!”

彭小文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在緊張地思考,山崎這小子實在是不可忽視,雖然帶出去的隻有2000殘兵,想當年自己在大上海帶著幾百弟兄都敢鬧騰!

白崇禧也在思考這個山崎,池河戰鬥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而且這個小子象極了彭小文,他看著彭小文,問道:“小文,如果是你,你在突圍後會采取什麼動作!”

彭小文想的正是這個問題,如果是自己,帶著一部分兄弟突圍,還有更多的兄弟被圍困在伏擊圈裏,我會怎麼辦!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炸開孤山湖,和敵人同歸於盡!魚死,網也要破!”

李宗仁和白崇禧聞言都吃了一驚,要是山崎那個小子真的是那麼想的,這個事情可是麻煩大了!洪山鎮圍住了7000多日軍,孤山湖那個伏擊圈裏密密麻麻困住了日軍兩萬四千多人,兩個伏擊圈現在國軍的部隊,湯恩伯5個師、孫連仲3個師一個旅、彭小文那個比三個師戰鬥能力還要強的一個南京榮譽師,五戰區直屬炮兵部隊,總共有十多個師10萬多人,而且湯恩伯的另外兩個師第2師和第93師正在趕來的路上!

地圖上麵,洪山鎮在台兒莊的東北方向,孤山湖還在洪山鎮的正東方向,山崎選擇從孤山湖和洪山鎮之間的蘭陵鎮突圍,那裏有條南北流向的運河支流,渡過運河支流往東去炸孤山湖?白崇禧搖搖頭,這個不是小看他山崎,就是彭小文也做不到!

彭小文看著地圖也是不住的搖頭,的確,湯恩伯也不是個笨蛋,即然選擇了在孤山湖設置伏擊圈,對於這種可能發生的變故一定是有所防備的,就是彭小文自己也沒有辦法帶著2000人衝進人家五個師的包圍圈,去把孤山湖給炸了!

炸開孤山湖,有想法但是沒方案,但是不得不防,彭小文道:“李長官,白長官,還是請兩位長官提醒湯司令,讓他加強防範,別被小日本鑽了空子!”

李宗仁表示完全同意,接通了湯恩伯的電話之後,李宗仁道:“湯司令,在洪山鎮和蘭陵鎮的結合部,有2000多鬼子突圍成功,沿著運河支流向北行動,我們擔心這波鬼子可能在打算爆破孤山湖,你要安排好預備隊,密切防範,不要讓鬼子得逞!”

湯恩伯大笑道:“彭小文不是牛嗎?他怎麼讓鬼子從他眼皮底下給跑掉了,李長官放心吧!就是彭小文想爆破孤山湖那也不可能,小鬼子叫什麼山崎的,他要過來送死我等著這個狗日的!我倒是提醒一下,那幫鬼子不會是想去襲擊台兒莊指揮部吧!哈哈哈!”

彭小文聽到電話裏湯恩伯的說話,不禁苦笑著搖頭,怪不得這個湯恩伯在國軍嫡係中是個“異類”,共產黨罵他,國民黨也罵他,都是他那張破嘴,不分時間地點,張嘴就得罪人!

台兒莊?小鬼子要來打台兒莊?現在台兒莊城內隻有陳新林的鐵衛營和蕭騰的警衛營,但是三裏莊、泥溝、獐山、劉家湖這些主要陣地上,都有至少一個團的國軍留守部隊,小鬼子先往北,然後再往西,末了再往南,打穿劉家湖之後再打台兒莊?他們兩個師團要做的不就是這件事情嗎?兩個師團加上兩個重炮聯隊都沒做到的事情,山崎他有幾個腦袋!

台兒莊方向,同樣否定!彭小文搖搖頭,心想,池河戰鬥之後,我也是隻想著炸掉沙河集水庫,我一沒敢想著帶幾百弟兄去打滁州,二沒有想著去偷襲浦口,更不用說讓我去渡過長江打到南京,作戰講求避實擊虛,尤其是這種出奇製勝的作戰!

兩個方向都予以否定,但是這個山崎,到底是想幹什麼呢?彭小文用冷水洗了把臉,又是將近兩天兩夜沒合眼啊,現在洪山鎮和孤山湖戰事正急,再累也要撐下,現在哪裏容得下一絲一毫的懈怠!

(二)

台兒莊已經是將近半個月的血戰,日軍已經被團團包圍,勝利在望!魯南、蘇北的老百姓沸騰了,盡管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但是他們無不盡其所有,大米、白麵、雞蛋,甚至殺了唯一的雞鴨,大家蜂擁著向戰場走去,一路歡呼雀躍!

到達戰場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流下了熱淚,那戰場何止是一個慘字能夠形容的,以台兒莊為中心,方圓數十裏的戰場,都是沒有燃盡的硝煙,都是敵我混雜的血海屍山!

以台兒莊為中心,西麵到三裏莊頓莊,北麵到獐山、泥溝,東北麵到劉家湖,西麵從鳳凰橋一直到洪山鎮、蘭陵鎮、孤山湖,方圓幾十裏的地方,全都是一副副地獄般的慘狀!

沿途是一具具來不及拖走和處理的血肉模糊的鬼子屍體;沿途是前幾天作戰死亡日軍焚燒處理後的骨灰盒,堆得像一座座小山丘。台兒莊的房屋全被摧毀了,方圓幾十裏,十來個鎮子和村莊都找不出一個完整的房子,而且餘燼尚未熄滅,剩下的殘垣斷壁上,幾乎每一尺都是彈痕累累。

日軍的屍體隨處可見,一具具滿身血汙,橫七豎八地充斥在荒野、土丘、牆角、碎磚裏。戰鬥最為慘烈的台兒莊北門,手榴彈的碎片鋪在地上竟有三四寸厚,槍支、炮彈殼、打毀後仍在燃燒的敵坦克、汽車,就橫在道路的中間。

整到處是一片土木的焦骸,一地零亂的兵器,水溝裏漂著腫脹的死屍……散發出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腐臭。

春雨淋漓,沾身仍有寒意,還有數不清的中國軍隊勇士的屍體,鮮血凝碧,他們已經感覺不到春雨到底是溫柔還是寒冷了,有的戰士雖然被燒得焦黑,但仍然屹立在牆角,右手握槍,左手高舉著手榴彈,清理遺體的時候戰士們和老百姓們流著眼淚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的手掰開……

春雨如絲,為這些戰士們的英勇灑淚!有的戰士手裏的大刀砍在了日軍頭部,自己也被日軍從背後用刺刀捅穿,而那個從背後捅進刺刀的日軍也在同一時刻被擊斃,那些屍體就疊放在一起……

春雨糾纏著天和地,許多的憂傷如同春草一樣瘋長,所謂春天,不一定都是纏綿,也有一望無際的悲傷。有的戰士被彈片炸開了胸膛,腸子流了一地,但是仍然雙目圓睜著怒視前方,他的牙齒還咬著手榴彈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