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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七音。”陸紫月站起身來叫了一聲尚沉迷在書卷中的阿音,神情有些矛盾。
“嗯?”阿音從筆墨中抬起頭來。
“今天放課你也幫我收拾一下學舍的衛生,我有其它的事情要忙。”陸紫月看了看杵在原處不停使眼色的冉梧,這才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知道了。”
阿音輕輕點了頭,依舊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回答,不慍不火,神情毫無波瀾,仿佛自始至終都是帶著淺淺的笑容,目光依舊定格在書卷上晦澀難懂的經文那裏,穿堂風從窗柩刮過,透過阿音半透明的青色紗衣隱約可見如玉的肌膚和纖弱的雙臂。
陸紫月努了努嘴,袖袍裏的柔夷使勁握了握,怎麼看七音的笑臉都覺得像是在嘲諷,想生氣卻又氣不起來,自始至終人家對你笑臉相迎,哪有伸手打笑臉人的道理。陸紫月心裏無語,哪怕七音稍稍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宣告一下自己的不滿,也好給陸紫月一個正大光明的針對她的道理啊,可是從頭到尾七音都是不卑不吭的,陸紫月感覺就像將拳頭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毫無力道。
這段時間以來,學舍裏的人都看出來七音老實的不得了,一開始以為她怕生,後來慢慢的就發現這丫頭就是內向,而且阿音不喜神都城富貴人家斑斕華麗的衣衫,總是一身素衣,人總是喜歡欺負老實的,學舍的人就開始鬧她,折騰上幾次阿音始終不躲不惱,大家也就沒了興致,隻是每天開始使喚阿音做些打掃衛生、收拾講台一類的活計,阿音每次依舊是點點頭,然後赤金鈴鐺響著就去做了。
但畢竟不是活菩薩,阿音有時心中也惱得很,但是天性溫和,不喜與人起爭執,阿音從小到大在紫衿鄉遭過的罪可就多了,像洪澇、饑荒、疫病,哪一樣不都是從小熬過來的,心中相較量,發現學舍其實很好的,無非幫著先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性子溫潤如她,總想著會有一天得到所有人認可的,會有一天通過自己的真誠打動所有人的,這是一種野心,誠惶誠恐、如履薄冰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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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請問你們學社的林七音還在裏麵嗎?”
洗馬山麓,西林學社外,火紅的楓葉翻卷著火紅的夕陽,知更鳥從樹梢間來回跳轉,遠空中鴻雁成人字形遙遙翱翔南去,三三兩兩的學生從學社走出來,各自找著自家的馬車。
被問到的姑娘頓時粉霞遮麵,看著眼前的俊朗男子羞澀的說不上話來,他穿一身綢藍羅衣,頭發以玉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於蘭麝的香料的氣味,天邊晚雲漸收,漫天琉璃,玉麵男子的臉如桃杏,姿態閑雅,尚餘孤瘦雪霜姿,尚有瞳仁靈動,夜明珠一樣的吸引人。
“啊......哦......林七音?”
“荊茗師哥?你怎麼來啦,沒跟瓊羽師哥一起來的嘛?”
還未等被問到的姑娘支吾出個什麼,思緒便被身後陸紫月的話語打斷,荊茗抬頭掃了她一眼,說了句‘打擾了’便打發姑娘離開了,隨後陸紫月的身形過來,也是有些激動,“荊茗師哥,你也已經好久沒回來過啦,今天是專門來看我的嘛?”
陸紫月杏目微眯起,帶著無邪的笑意看向對方,波瀾水眸中是一種比之看林瓊羽時欠缺一樣東西的閃亮。
荊茗像打量鄰家小妹一般輕輕勾了勾陸紫月的瓊鼻,周圍經過的女學生霎時都有些小鹿亂撞的臉紅心跳,都想停了腳步看看這一對金童玉女在咬什麼耳朵,但是礙於淑女的形象隻得拖拖拉拉的往自家馬車蹭回去,急得車夫抓耳撓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