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室與大殿中心百十步遠,看個大概,令人確信了那便是七音。
他緊張的喊出聲來,但話出口的瞬間,嗓子卻沙啞得沒了力道,“阿音......阿音——快走——快跑啊!”
聲音像是含了沙,異常的殘破,撕裂了嘴皮,卻隻能回蕩在耳邊。
“求求......求求你們了......不要傷害阿音,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們啊!”
他苦苦哀求著身旁的人,像是個可憐受挫的孩子,眸子裏含著巨大的委屈,但是擎龍並不理會他,隻是嘴角噙著冷笑。
“成蹊—成蹊——你幫幫我,幫幫我!”他又將目光投向角落的黑暗光線裏,語氣低微的馬上便要跪伏下去一般。
言成蹊轉過身去,在別人視線看不清的位置,將腦袋輕輕磕在牆壁上,也沒有任何回應。
“阿音......阿音......”
他重新又將目光看向大殿,大殿裏的丫頭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遠處。腰間,海水雲圖的繡花香袋,手腕,紋著紫衿鄉噥語的赤金鈴鐺,那便是七音,她被奉聖娘娘抓了來,此刻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目光所及卻束手無策之處。
高堂上的奉聖娘娘站起身來,目光若有似無的往他這邊掃視一眼,眸子裏帶著挑釁,帶著得意,帶著......瘋狂。
隨後,挽著柔夷的手臂輕輕一抬,頭頂上燦金色的玉步搖同樣晃動著,兩旁的刀斧手再一次出來,霍霍刀光,燭火閃爍。
“不要碰她...不要碰她......不要碰她——”
荊茗突然劇烈的晃動起來,喉嚨低聲的嘶吼著,像是一頭憤怒的野獸,瘋狂的喘息著,鐵鏈鈴鈴搖擺,抖落下牆皮。
擎龍抱肩看了他一眼,並不理會,畢竟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可是......隱隱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荊茗奮力的嘶吼著,激烈的與鐵鏈相抗爭著,想要掙脫靠枷鎖的束縛,手臂上,額頭上,青筋暴露出來,甚至頭頂的發帶被震落開來,將頭發披散,宛若瘋魔。
言成蹊覺察到牆壁在顫動,手指再次攥拳,有節奏的捶打牆壁,無聲,卻有力。
“放了她,放了她,放了她......不關她的事,不關她的事啊......”
“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啊!”
“阿音,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等我呀——”
牆壁抖動的愈來愈劇烈,荊茗身上的衣衫被撕破數道口子,額頭上,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一道淺淺的金光閃過,稍後,金光蔓延開來,流向四肢,脾髒,金丹,識海......
當擎龍察覺出不對的時候,荊茗已經突破了,從煉體七重天突破到八重,在這樣一個時機,進階了。
劈劈啪啪——
鐵鏈節節爆裂開,隨後一小節一小節的被荊茗身上的氣勁彈飛,動靜驚動了大殿內,所有人的視線注視過來。
七音婉婉的看著荊茗,神色間並沒有慌亂了陣腳,也的確沒丟了戰王府的威嚴。
披頭散發的男子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一樣東西,令人捉摸不住,似哭似笑似妖似媚。
“臭小子,這種時候都能讓你突破!”
擎龍一掌擊出去,煉體九重天的力道打在了荊茗的胸口上,他栽倒在地,單膝跪地,一手扶著膝,一手撐住地,眼光含笑,看著那邊的人影,刀刺進胸口,像是奪走了他的心。
他赤紅了雙眼,無奈,自己都尚不能自救。
原來,這就是心痛的感覺,連一絲傷口都不曾有的痛,絕望到盡頭的痛。
阿音......
他將過往的每一幕從眼前抓取,複又咬緊牙關,恨不得,將這個罪惡的世道徹底打碎。
他口中呢喃著她的名字,從初見之日的憐愛之意到得現在,自己不知不覺竟已疼她入骨。
他手指摳在地麵上,抓出了血,卻最終,伏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