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是新的疑問。,少陽修士的劍穗又怎麼會流落到迎仙城裏?但此事實在是毫無頭緒,姬璿真也隻能先按下不提。

此時她逛過了城西一帶的凡俗坊市,便打算往附近的玉清觀一覽。此間的玉清觀供奉的是玉清紫虛高妙太上元皇大道君,亦即通稱上的元始天尊,是為玄門三清之一,地位尊崇。

姬璿真出身玄門正統,誦黃庭,覽道藏而長大,天樞峰上除了大衍宗曆代祖師的供奉之外,亦有三清神像,她對此也極為熟悉。

迎仙城中的這座玉清觀,在修界也小有名氣,觀主廣寧散人對道藏的研究造詣極高,因此他雖然修為不顯,在玄門裏卻名氣極大,稱得上是一位有識之士。姬璿真此來,為的是同道交流,互相印證所學,算得上是以文切磋。因此她做足了禮儀,首先遞上拜帖,寫明了自己的師承出身,得到光寧散人的同意後才進入了玉清觀。

廣寧散人同為金丹修為,從外表來看約莫是知天命的形貌,實則他修行五百載,以金丹修士壽數八百來看,至今已過了一半年月。

尋常壽數過半的修士或多或少會有些焦躁之感,害怕壽元將近之時仍然不能突破,這類修士修行多為長生,不明天數,不修己心,長生之執念化為魔障,劫數漸起時自然無力渡過,最終化為灰灰。

廣寧散人身上卻完全沒有這種焦躁之感。他神情平和,氣質包容,目光流動間仿佛潺潺的溪水,自然而然的給人一種寧靜之感。

為表尊敬,姬璿真撤去了對外貌所做的障眼法,以真容前來拜訪。

作為觀主,廣寧散人並非重視外物之人,因此玉清觀的環境十分簡樸,姬璿真從從觀外飄然而入,像是明珠落入匣中,又像皎月投下倒影,這簡樸的道觀一時間也被映照也成了仙台盛景。

一旁倒茶的童子哪裏見過這種絕代殊色,呆呆的望著姬璿真,連茶水溢出杯子,傾灑在石桌上都沒發現。

廣寧散人大袖一拂,石桌上的水跡便消失不見,他溫言道:“小祈,你先下去吧。”

聞言,被稱作小祈的童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漲紅了臉,將茶壺放在桌上,一邊焦急的望著姬璿真,另一邊雙手不停的比劃起來。

廣寧散人一點也沒有受到這個意外的影響,語調仍然十分平和,“姬小友,小祈這是在向你道歉呢。”

姬璿真這才意識到這小童先天殘疾,口不能言,因此隻能以手勢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在修界中,後天的傷殘可以用法力或者丹藥治愈;但先天缺陷卻無法改變,除非修至天仙,以仙靈之氣重塑身體才能消弭。

她不以為忤,小祈雖然在看到她容貌時失態,但其目光清亮,心思單純,完全是對純粹至美的驚歎,不帶絲毫雜念。

姬璿真對這童子並無惡感,道:“些許小事罷了,無需放在心上。”

小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退了下去。

光寧散人徐徐道:“方才接到姬小友的拜帖時,老道實在是非常驚訝。”

姬璿真著實沒有想到他會以這樣一句話作為開頭,不覺訝然道:“不知散人此言何意?”

“姬小友身為大衍宗萬潛道君高足,耳濡目染之下,竟然還能如此看得起老道,這豈不是足夠令人驚訝之事?”光寧散人說到此處,微笑著望向姬璿真,這素養深厚的道德之士此時難得開起了玩笑,,竟讓她一時語塞起來。

乾元界的普遍觀點就是宗門為尊,並不十分看得起散修,更別提大衍宗這等頂級大派,更是眼高於頂。便好似萬潛道君,他性子驕傲之極,資質心性稍差者根本入不得他的眼,連親傳弟子這麼多年也隻收了姬璿真一個,堪稱挑剔之極。

姬璿真長於大衍宗,平日所見皆是天資縱橫之輩,平心而論,她也看不起那些庸碌之人,隻不過表現的並不明顯。

隻不過光寧散人雖然修為不高,但道學造詣確實極為高超,在這一方麵自然不能算是無所作為之輩。

“散人精研道藏,造詣深厚,自然令人尊敬。”姬璿真不好評價自家師尊,便隻好略去廣寧散人與之相關的言語,將他的道學水平稱讚了一番。

廣寧散人看出她的為難,便話鋒一轉將注意力投入到正題上:“小友既然為論道而來,那麼還請告知老道,何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