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地從天上落下,昏黃的金光照耀著大地,大地上一陣陣翻騰不息的煙塵,正在緩緩地趨於平靜,偶爾間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的一聲痛苦的呼喚,在劫後的戰場上聽起來是如此的讓人心驚!
這是中原戰場上的最後一次決戰,十餘萬李自成的大順軍,被江南軍徹底擊潰。兩萬餘賊軍士兵倒在了這片戰場上,成群成群的俘虜,正被從戰場上押解下來。
是的,李自成的確擁兵十餘萬眾,這也是他賴以向江南軍發起大規模反擊的本錢。在李自成軍事生涯最輝煌的時候,他擊敗過無數大明朝廷的軍隊,擊敗過無數崇禎指揮的精銳之師,他本以為這次也一定能夠成功……
但李自成卻完全忽略了一些問題,他這次麵對的,是經曆過無數戰火考驗,百死一生的江南軍,是在山東、在邊關、在中原大地百戰百勝的軍隊,而大順軍卻早已不是當初那支彪悍的、無所畏懼的闖軍。
再也沒有力量進行任何的反擊了,再也沒有本錢舉行任何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了,大順軍這支軍事力量將很快從中國的曆史舞台謝幕……
夕陽下,朱斌靜靜地坐在馬上,太陽的餘輝落在他的身上,渲染出一抹奇異的金色,經過的那些士兵,看著他的目光,帶著一點崇拜,甚至帶著一點畏懼……
他們中的很多人,看到過武英王帶兵上前線,但卻是第一次看到武英王衝殺在前,砍殺高起郊的那一刀,也許到了很多年以後,依然會在士兵們的嘴裏津津樂道……
朱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表現得如此勇敢,為了幫崇禎報仇?還是自己發自內心的對賊軍刻骨的仇恨?現在想來,也許兩樣都是吧。是自己改變了這個時代,還是這個時代改變了自己,朱斌無法回答自己……
顧炎武策馬來到了他的身邊,看著一隊隊從麵前押解過的賊軍士兵,他輕輕地說道:“我見證了這一切,我見證了一個王朝從沒落到重新崛起的全部過程,我也見證了一個英主的誕生,王爺,千秋大業即刻從現在開始了……”
“千秋大業?”朱斌笑了一下:“還沒有,還早得很。在四川還有張獻忠的賊軍,在福建,還有鄭芝龍的軍隊,在南京,還有一個自封的皇帝。江南軍的腳步,現在才剛剛邁出。”
“怎麼,難道王爺認為鄭芝龍這些軍隊,對朝廷也是一個威脅嗎?”顧炎武顯得有些驚訝。
“不是威脅,而是巨大的威脅。”朱斌淡淡地說道:“咱們大明的江山,現在還是四分五裂的,各自擁兵自重,都在盯著巨大的權利真空,每個地方都被那些人視為自己的地盤,都不容許別人插手,咱們江南不也正是這樣的嗎?”
顧炎武點了點頭:“所以咱們大明需要一個新的皇帝,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朝廷,來恢複大明原有的秩序,王爺,是時候做這些事情了。”
正在這個時候,朱斌叫住了一隊俘虜,從裏麵叫出了一個斯斯文文,讀書人模樣的賊軍,上打量了幾眼,試探性地問道:“李岩?”
“正是。”看著朱斌,那讀書人居然笑了一下。
“吃他娘,穿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求活。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家都歡悅。”朱斌念著這幾句,說道:“李公子真是好才華啊,這幾句歌謠勝過十萬雄兵。”
“蒙武英王過獎,李岩不勝惶恐。”李岩笑著說道:“不過,武英王,這幾句話,不知可能換到一壺酒否?”
朱斌一愣,隨即大笑起來:“來人,給李公子上酒,好酒,咱要陪李公子喝上幾杯。”
李岩也不客氣,就這麼席地坐了下來,接過親兵遞來的酒,送到口中就喝,抹了抹嘴笑道:“好酒,自從山海關大戰後,可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好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