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嶽承誌沒有一晚睡得著。嶽雲帆一直下落不明,而樓音派了人盯著刑部,嶽承誌感覺自己頭頂上有一把刀隨時要落下來。可奇怪的是樓音不管是派人監視刑部,還是派人找嶽雲帆,都是暗中進行,明麵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這倒讓嶽承誌摸不著頭腦了。但不管公主打得什麼心思,這樣的情勢總要好過被明麵上盤查。
而樓音卻也不比嶽承誌好過,找不到嶽雲帆,說明他越是有嫌疑。可如今他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蹤跡也尋不著。
席沉立在一旁,思索許久後開口道:“殿下,最後見到嶽雲帆的人是季公子,不如審問他?”
如今,嶽雲帆這條線索斷了,唯一的疑點隻有季翊了。
思索一番,樓音讓人傳季翊到刑部。季翊在刑部等了一個時辰後,樓音終於緩緩而至。
嶽承誌遣退了刑部所有人,抖抖袖子坐到了樓音的下首。近日來為嶽雲帆的事情徹夜難眠,此刻他強撐著精神盯著季翊,可隻見他垂眸而立,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弧度,再轉眼看樓音,也隻是盯著手裏的茶杯不發一言。
他終究是按捺不住了,輕咳了兩聲,想提醒樓音該審問了。可樓音一回神,隻吩咐他退下去。嶽承誌不敢有微詞,他連忙站起來行了禮。但退下去之前,他悄悄瞄了季翊兩眼,心想京都傳言到底是真是假,傳言季翊已經失了公主的青睞了,可此時公主又單獨審問他,倒像是要說些私密話似的。
嶽承誌不再多做停留,弓著背退了出去。
季翊靜靜地站在樓音麵前,目光清淺,手裏握著他的黑漆漆的折扇,像聊家常一般問道:“嶽公子的下落還是沒找到?”
樓音道:“無可奉告。”
季翊似乎是輕笑了一下,再抬頭,臉上依舊沒有波瀾,“臣倒是聽說了一些關於嶽公子與商太傅的閑事。”
見樓音沒有說話,季翊便接著說道:“公主怕是不知道,商二小姐原本是與嶽公子私定了終生吧?”
“什麼?”樓音一時驚訝,她從不知道嶽雲帆與商家還有這一層關係?
季翊繼續說道:“商二小姐嫁入東宮後,嶽公子傷心欲絕,便找臣痛苦喝了一場,借酒消愁,還說這一切都是商太傅貪圖太子富貴,逼著商二小姐嫁過去的,還揚言要找商太傅報仇……”
季翊頓了頓,“當然酒後胡言,不值得當真,嶽公子還說商二小姐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呢。”
樓音緊鎖眉頭,若季翊說的是真的,那嶽雲帆還真有很大可能是殺商太傅的凶手。她抬眼看著季翊,正好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隻是一瞬間,樓音便像逃兵一般看向了別處。
若季翊說的是真的,那嶽雲帆的嫌疑越發大了。至於為何一直私底下尋找嶽雲帆,自是有她自己的一番考量。嶽大人多年來看起來為人和善,黨派之爭從不站隊,實際上十分會處理朝中人際關係,與許多人交情都不錯。比起直接定了嶽雲帆罪,不如以此要挾嶽承誌,讓他做自己的內應。
樓音托著腮陷入深思,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桌麵,她身旁的蠟燭搖搖欲墜。
燭火閃爍,映得樓音的臉頰忽明忽暗。她沒有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粘在自己臉上,隻覺燭光晃眼,窗外的風吹得發絲飄動。
眼看燭台就要倒下來,季翊目光一閃,刹那間伸手去推開燭台。可樓音察覺到一絲異動,她立馬警惕地看著剛走上前一步的季翊,“放肆!”
季翊的手僵在半空,看著樓音,隨即目光又轉向燭台。
枝枝被樓音的斥責聲嚇了一跳,趕緊去端開了那危險的燭台。
他縮回了手,嘴角帶著笑,“公主若是沒有別的吩咐,臣就先退下了。”
樓音心裏閃過一陣酸意,隻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對季翊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他隻要眨眨眼,自己就會戒備地豎起全身的刺。
季翊見樓音臉上閃過千萬種情緒,卻也隻是一笑,慢慢退了出去。
樓音來不及思索太多,嶽承誌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進來了解了解進度,看著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樓音心裏卻越來越放心。若商瑜肚子裏的孩子真是嶽雲帆的,那即便他不是殺害商太傅的凶手,樓音也能將整個刑部緊緊握在手中了。
看著嶽承誌急切的眼神,樓音倒是笑得越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