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紀夫人,紀芙茵便去到了廚房。
負責紀府食材準備的姑姑,看到她來,臉上立即堆起一層不冷不熱的假笑。
“二小姐怎麼來這裏了,有什麼需要的讓丫鬟們傳一聲,奴婢給送過去就是。”
“再過兩日便是中秋了,我來看看家宴上需要采買的都準備好了沒,你們忙你們的就好。”
紀芙茵認得這回話的姑姑,是由大夫人提拔上來的,平日裏自己跟丫鬟的吃食,她暗中可沒少扣。
轉了兩圈,紀芙茵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張姑姑,這麼多東西,都是你一個人準備的麼,當真辛苦了。”
“二小姐說的是哪裏話,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不過這功勞奴婢可不敢一個人占了。”
“這些個雞鴨魚肉是奴婢預備的,賞月用的瓜果,可都是大夫人親自挑選的。”
看來問題是出在水果上頭了,紀芙茵笑笑,看向水果堆放的地方。
她眼底劃過一抹寒意,口中卻微笑著稱讚道:“大娘做事從來都是最熨帖的。”
水果都是普通的水果,不外乎石榴仙桃梅子脆棗那些,紀芙茵繞了看了看,忽然察覺到一絲端倪。
所有的水果都是分門外類堆在一處,但那堆脆棗裏麵,卻藏著別的東西。
見沒人注意這邊,紀芙茵撥弄了幾下上麵一層的脆棗,埋在裏麵的東西立即便露了出來,是幾顆梅子。
這梅子黃澄澄的,色澤瑩潤,汁水飽滿,看起來跟單獨放在旁邊的那一小堆梅子沒什麼不同。
可若真的沒什麼不同,又怎麼會有人特意將它們藏在別的水果下麵?
紀芙茵輕輕皺眉,趁沒人注意,迅速藏了一個在袖子裏,又將原本的脆棗撥弄回去,蓋住那些梅子。
直覺告訴她,這些看起來沒什麼異狀的梅子,內裏必定另有玄機。
“落玉,你說大夫人,為什麼獨獨把那幾顆梅子藏了起來?”
回到房裏,屏退了其他的下人,紀芙茵將那顆梅子掏出來,拈在指間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異狀。
落玉一愣,似是在驚訝以往百事不問的小姐,怎麼會突然關心起了這些事?
但她隨即便認真地試探道:“小姐是懷疑……這梅子被人動了手腳?”
落玉還清楚的記得,上次小姐被推到水裏險些丟了命的事。
現如今聽小姐這麼一說,立即有些心驚肉跳了起來。
紀芙茵點頭,落玉見狀,忙問道:“那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來瞧一瞧?”
端詳著掌心裏的那枚果子,紀芙茵搖搖頭,“不,不能找大夫來。”
專門為紀家看診的幾位大夫,她可摸不準現在有沒有人已經被大夫人收買。
未免打草驚蛇,這個時候絕不能找大夫來。
“我們去街上的醫館問問,正好去玉器店買個新的扇墜兒,等大哥回來送給他。”
落玉應了,吩咐轎夫備轎,主仆二人乘坐一頂小轎,來到了街上。
快到玉器店的時候,轎子停了下來,落玉拿出一些碎銀子,讓轎夫去附近的茶館喝茶歇息,之後便攙扶著紀芙茵下了轎。
從玉器店出來,再向前走,拐過一個路口,就有一家醫館。
走過拐角的時候,心事重重的紀芙茵隻覺得肩膀被人迎麵撞了一下。
一個趔趄,紀芙茵險些摔倒在地,還好有落玉將自己給穩穩地攙扶住了。
隻是藏在袖中的那顆梅子,卻啪嗒掉在了地上,又咕嚕嚕向前滾動了兩圈。
然後,一隻靴子便不偏不斜地踏在了那顆梅子上。
紀芙茵瞪大眼睛,阻攔的話還沒來得及衝出口,那顆梅子已經被踩了個汁水四濺,可憐巴巴地變成了一隻爛梅子。
“你……”
紀芙茵有些氣惱地揚起視線,卻在看到迎麵那張歉疚的臉時,瞬間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