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粗劣的茶葉,整個院子裏,唯獨她一人的份例是這樣的,就連落玉青梅,甚至是掃地的小丫鬟喝的茶葉,也是比這要好得多的。
府裏上上下下都道大夫人仁善,就算自己拿了那些個快要發黴了的粗劣茶葉去揭露大夫人的真麵目,怕是也沒有人會相信自己。
搞不好還會以為自己喪心病狂,弄了這些個肮髒東西來汙蔑自己的大娘……
紀芙茵冷笑,從前的大夫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作踐自己,也是吃準了依照母親和自己的性子決計不會將事情鬧大,而是一個人慢慢壓下來吧。
隻是如今,她卻已經不想要再壓著了!
落玉一聽,立即皺眉。
“小姐,這茶粗劣,小姐是金枝玉葉,喝不得!”
“怎麼就喝不得了?若是飲得這一杯苦澀,往日便可再嚐不到半點苦滋味,又有什麼喝不得的?”
紀芙茵笑,衝落玉道,“不止這些,今兒我的飯食不必在咱們小廚房單做了,你去大廚房領來一份便可,可記得了?”
落玉聽了又有些急了,“小姐,大廚房給您的那些個飯食,哪裏是小姐能吃得的?”
“這麼多年,如不是有小姐外公家三不五時暗地接濟著,吃那些個東西,小姐怕是早就得了病了!”
“你隻管照做便是,我吩咐你這麼做,自是有用的。”紀芙茵沉聲道。
“小姐如此要求,莫非……小姐已經知道了?”
這回輪到紀芙茵有些狐疑了,“知道什麼?”
“小姐娘舅家……已經有些日子沒送來過銀子了。”落玉惴惴道,“小姐吃用的銀兩,所剩也的確不多了……”
“這怎麼可能?”紀芙茵驚詫道,前不久外公同舅舅還為她送來了那般價值連城的玉手爐,表明心裏還是將她們母女惦記在心尖上的,又怎麼可能心疼那些個按月送來的銀兩?
“奴婢不敢騙小姐,雖說夫人叮囑過奴婢不許告訴小姐這件事,但是……就算奴婢不說,那所剩不多的銀兩也總會花光的。”
外公家怎麼會突然斷了給自己和母親的補貼?究竟是外公真的不想要再貼補她們,還是這件事其中……另有內情?
紀芙茵將疑惑暫且壓下,同落玉道:“你且安心,我並不是因為這個。總之我方才說的你要記住,今兒一點差錯也不能有,你可記得了?”
待落玉應了,紀芙茵才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約莫著快要到中午的時候,紀芙茵才將青梅喚了進來,叮囑了幾句,見青梅連連點頭一路小跑出去之後,又取過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
她在臉上薄薄地塗了一層細粉,胭脂卻半點都無,看起來就像是重病未愈的蒼白臉色一般。
為了掩蓋臉上的香粉氣息,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她就讓丫鬟在屋子裏麵熬了藥,是的滿屋藥香,半點也嗅不出脂粉的味道了。
青梅找到紀雲豪的時候,他正在去往大夫人院子的路上。正巧四下無人,青梅便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快步上前,跪地嗚咽道:“老爺,求您快去勸勸我們小姐吧!”
端詳了青梅的臉片刻,紀雲豪才想起這是二女兒紀芙茵身邊的貼身侍婢。
“芙茵怎麼了?”
“老爺您來看看就知道了,大夫早就叮囑過了,說讓小姐這段日子定要好好歇息著,可她卻……”
青梅嗚咽道,“也不知道是誰在小姐麵前嚼舌頭,說了些該死的渾話,不知怎的就讓小姐心裏胡思亂想了起來。
“小姐說在這人世間走了一遭,若是最後不留些東西好好孝敬孝敬老爺您,便是死了她也是不安心的。”
紀雲豪皺了皺眉,“大夫不是都已經說過無事了麼?什麼生啊死啊的,怎的就突然說起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