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當年一雙眼已經夠深邃沉靜的了,而今過了五年,更加沉澱得叫人發怵。
低沉好聽的聲音突然斷了,安詠絮回神看去,就見剛才還興奮地纏著他爸爸繼續講的安安已經睡著了。
安詠絮心裏很癢,因為他剛好講到他的戰隊接到秘密任務就停了,她知道就是這個任務讓他險些喪命在大山裏的。
她甚至有些幼稚地懊惱安安怎麼可以這時候睡著了。
唐予謙輕輕地放安安躺好,給他蓋上被子,這才輕手輕腳地下床,看到她還趴在椅子上意猶未盡的樣子,嘴角似有若無的向上翹了翹,往外走去。
安詠絮見他出去了,也上前幫兒子掖了掖被子,把床頭燈調暗,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走出兒子房間,她的心還是像被貓抓一樣的癢,想知道故事的後來是怎樣的。
難道要她像安安一樣過去纏著他講嗎?
換做五年前的她,肯定毫不猶豫,但是現在……她哪裏有臉去纏。
即使他不再愛她,但他認定安安是他的兒子,他自然也不會讓他們受到半點欺負,這就是唐予謙,一旦被歸類為他的人,他護短得很,看著俊雅溫和的樣子,算計起人來可是一套一套的,陰得很。
就跟他當兵時候算計的那些人一樣,被算計了的人還對他感恩涕零呢。
抬頭,她看到他站在他的房門口,不,應該說是他們的房門口。
她白天有試探地問過他她的房間在哪,他直接指了他的房間,她也沒再矯情地硬要另外一間房間住,沒必要。她和安安都占了他這麼大的便宜了,她哪裏還有立場去說自己住一個房間。
旁邊客房已經被改成安安的房間了,床也是兒童床,再說安安也該自己睡了,他平時獨立慣了,第一次自己睡倒覺得沒什麼。
不管他把她擺在什麼位置,她隻需要告訴自己,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兒子’的母親,如此,就能住得心安了。
現在,這個等在門口的男人,應該是有話跟她說。
她走過去,仰眸看他。
柔和的燈光映照著他們,男人俯首,女人仰眸,畫麵倒也美好得很。
“下次對那個人不需要客氣。”他望著她的眉眼,淡淡地說。
“我知道。”她微笑回答。
唐予謙看著她柔順乖巧的模樣,忍不住勾唇笑了,“我知道你會撓人。”
她看起來柔逸可人,像溫室裏的花朵,可要是惹急了她,也會像小野貓一樣撓人的。
安詠絮垂眸,唇畔溢出微笑。
當年,交往之後他就開始喊她貓兒了,她問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喊,他告訴她,因為她會撓人,而且撓得很狠。
兩人第一次的時候,她果真不辜負他的昵稱,痛得把他的背撓傷了。
唐予謙又回書房去忙了,好像因為今晚唐老上門這麼一鬧,他要做的事有點多。
明明那麼忙,卻因為一通電話就跑過來給安安講故事了,這是怎樣個寵法。
她和安安都受之有愧,即使再歡快,心也還是沉重的。
唐予謙回房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房裏的燈還亮著,房裏的女人也沒睡,穿著粉色的絲綢睡衣埋首在茶幾上畫畫,一頭秀發披散開來遮主了他的半張臉。
他走到她身後,看了眼她畫的東西,蹙眉。
陰影籠罩上來,安詠絮回頭看他,“你說要我設計的童裝,我決定好了,願意加入絕世寶貝的團隊,隻是我今晚試著設計的,剛成雛形。”
“放著,上-床去。”唐予謙掃了眼,淡淡道。
安詠絮怔了下,半響才反應過來,說不上是羞赧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垂眸收拾了下,就在他的注視下上床躺下,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了。
她真的想不到他會這樣直接,那命令的口吻就像對待一個泄欲工具一樣,她委屈得想哭,卻隻是苦笑。
然而,她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他壓上來,更沒聽到什麼動靜,不禁睜眼看去,就剛好聽到浴室的門關上的聲音。
安詠絮捶了捶腦袋,為自己剛才的誤解覺得可笑。
他應該隻是趕她上-床睡覺,而不是她想的那樣子。
剛才居然還委屈想哭,想想都替自己感到丟臉得很。
沒多久,浴室的門又打開了,已經改為側身而躺的安詠絮在他出來之間已經做了無數心理建設,緊張得心如擂鼓。
畢竟這是五年後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不,如果算上次不清醒的那一晚的話,應該算是第二次了。
忽然間,房裏的大燈驟然熄滅,隻剩下兩邊的床頭燈發出柔和的光暈。
唐予謙從另一邊掀被上床,關了床頭燈,翻身將睡得老遠的女人撈進懷裏,下巴抵著她柔順的秀發,嗅著她的發香仿佛能安心。
安詠絮受寵若驚,全身緊繃,不知所措,明明五年前兩人親密無間,現在的她卻丟臉得很。
他的習慣還是沒變,習慣穿純棉的長睡褲睡,上身不穿,被她拖進他懷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那胸膛太滾燙,隔著她薄薄的睡衣仿佛都能感覺到他結實的肌理。
她以為接下來他會有下一步動作的,但是等了等,他都沒有動靜。
沒多久,就聽到他平穩的呼吸,應該是睡著了。
安詠絮卻睜眼到天明。
……
五年後兩人同床共枕的第一-夜,過得很平靜,不像是分開了五年,反倒像是老夫老妻一樣。
安詠絮不知道唐予謙這一夜睡著了沒有,反正她是沒有,在腦海裏回憶了一遍他們的過往,有笑有淚。
第二天,她先起床了,換好衣服洗漱出來,唐予謙也起了正在扣襯衫的扣子,她想也沒想就過去幫忙。
唐予謙看著她低頭忙碌,再看看自己的右手,眼裏有淡淡笑意。
這手,廢得也挺好。
安詠絮幫他把扣子一顆顆仔細扣好,看到熨得平整的襯衫服帖在他身上,都說襯衫要有身材才穿得出魅力,果然如此。
“今天的衣服熨得不錯。”
唐予謙突然天外飛來這麼一句,似笑非笑,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摸在人家的胸膛上,也是夠丟人的了。
“要係領帶嗎?”她趕緊轉過身去找領帶。
“嗯,你挑一條。”唐予謙看著她紅著臉幫他找領帶。
安詠絮很快就挑好搭配他今天衣服的領帶了,一係上,看到效果還不錯,不禁自我得意地點頭。
係領帶還是他當年教會她的,因為後來他為了他們的未來就努力打拚,私下在銀行找了份兼職,需要穿西裝打領帶,他摟著她,說做為西裝男人的女人怎麼可以不會打領帶,然後就手把手教她了,但往往每次教著教著就變成熱火纏綿的時候了,按照他的話就是說,她扯他領帶的時候很野性。
“很熱嗎?臉這麼紅。”唐予謙低頭,低聲詢問。
安詠絮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趕緊退開一步,讓臉上的熱度消退下去。
她懷疑他是不是猜到她想起什麼了,這男人最愛一本正經地捉弄她。
“還需要幫什麼忙嗎?”好在這些年她已經練就一身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表情。
“袖扣。”唐予謙指向一格抽屜。
安詠絮上前拉開,裏麵的袖扣奢華得讓人眼花繚亂。
她又看了眼他身上的穿著打扮,再看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挑了對有暗花紋打底的鑽石袖扣給他扣上,低調又不失奢華,也不打眼,恰好起到點睛的作用。
收拾好了後,唐予謙拿下外套,對她說,“睡會吧,我送安安去學校。”
“不用了,我送安安去再回來也……”行。
他徐徐看過來,她就知道不容再說了。
好像越來越獨-裁了呢。
還是他根本就知道她昨晚一晚沒睡?
那就當是好了,心裏也歡喜些。
……
安詠絮補了一上午的覺後,就回出租屋收拾了些需要的東西,順便到夏至的店裏和她待了一會兒。
夏至一個勁地跟她嚎說以後再也不能每天都能看到安安,想喝安慕希都沒勁了。
待到三點多的時候,她算算時間打算去接安安,可卻接到唐予謙打來電話,說他會去接,順便過來接她一起回去。
她知道他應該很忙,尤其唐老應該是真的想把他拉下來換人當唐氏財團的總裁了,而且閻洛似乎又對唐氏財團發起猛攻了,這一次是真的不擇手段的猛攻,但他卻還要騰出時間來去接安安,她也無可奈何,因為他決定的事,她勸也沒用。
尤其現在兩人的關係這樣不冷不熱的,更沒用了。
待快到五點的時候,外麵忽然下起了雨,安詠絮坐不住地望著外麵的雨幕,忽然,一個不可能也不應該給再出現在這世上的身影進入她的視線,她瞠目!
---題外話---兩萬字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