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少跟我耍嘴皮子,孩子可以留下,你必須走。”唐明遠威嚴地道。
這話也算是間接承認自己剛才失言了。
“予謙要我走我絕不會留,但我也會帶走我兒子!”安詠絮堅定地表明。
“很好!給你臉你不要,那就怪我沒給你活路!”唐明遠憤憤地篤了下拐杖,起身要走。
“你要不給誰活路?”清潤低沉的嗓音帶著攝人的魄力在玄關傳來。
所有人都喜上眉梢地回頭看去。
聽到這聲音,安詠絮瞬間也就安心了。
唐明遠皺眉,沒想到這蘭園的人都盯著了,他還是回來得這麼快,看來是暗中還有動作。
唐予謙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看了眼身上戰鬥力沒消的女人,眉目森冷地掃過老黑他們,“養你們來看戲的?”
“少爺,唐老說他說完話就走,讓我們看著就好。”就等你回來收拾呢,畢竟是唐老,也沒動手,難道他們還要跟這老不休的吵架不成。
“怎麼,你還想讓你的人把我扔出去不成?”唐明遠端起威嚴。
“這次就不了,再有下次就照唐老的話辦。”唐予謙毫不留情地道。
什麼叫就照唐老的話辦,敢情說的好像唐老找扔似的。
“是!”老黑等人恭敬地領命。
“唐予謙,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唐明遠被當眾落了麵子,怒不可遏。
唐予謙隻是淡淡挑眉看向他,“你什麼時候配入我的眼了?”
“唐予謙,我能讓你上去也能拉你下來!你最好給我收斂點!”真是反了,居然為了個女人連點臉麵都不給他了。
唐予謙輕輕一笑,拉著安詠絮往沙發那一坐,“是嗎?那你盡管拉好了,你手中的牌多,我手上的牌好,看誰能贏到最後。”
“果然是養不熟的狼!”唐明遠又憤怒地篤了下拐杖,一肚子氣地坐回去,支使安詠絮,“你,去給我泡杯熱茶!”
安詠絮剛起身就被唐予謙抓住,示意她坐下。
他一派溫和地看向對麵的老人,嗤笑,“養不熟的狼的茶你也敢喝?”
見他護這女人至此,唐明遠差點犯高血壓病,好不容易緩下來,手氣得發抖地指著安詠絮,“你是非要這個女人不可了?”
“我那天說了,我的事,無論是以前、現在、將來都輪不到你來插手。”
“好!好!你要留下她也可以,但是必須娶我給你選的人。”他不可能讓這個女人做唐家長孫少夫人,尤其她還和閻洛在一起過,說不定這又是他們的一出戲,讓她來幫忙搞垮唐家。
唐予謙冷哼,抬頭看到安安正趴在樓上的欄杆往下看,他眼眸柔和了幾許,朝他招手。
小安安立即歡快地跑下樓,直撲他爸爸的懷抱。
有爸爸在,他和媽媽都不用怕被人欺負了。
“住得還習慣嗎?”唐予謙柔聲問。
安詠絮卻莫名覺得也是在問自己。
安安點頭如搗蒜,“習慣,習慣,習慣得不得了!”
“習慣就好,安心住著。”唐予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安詠絮。
安詠絮對他微微一笑,算是明白他要她不用擔心的意思。
唐明遠被徹底忽略了,被他這個一直引以為傲的孫子徹底忽略,繼續端正威嚴,厲聲厲色地道,“予謙,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聽到了,但我不會娶。楊叔,送客!”唐予謙連眼也不抬,淡淡地打發。
”你為了這個女人把到手的一塊地轉送給閻洛他們就算了,難道還想為她把整個唐家都敗掉嗎?!”唐明遠又怒氣衝衝地指著安詠絮。
再看安詠絮,淡然如斯地剝葡萄給自己的兒子吃,仿佛是聾子一般,完全沒聽到唐明遠的怒罵。
連老黑他們都暗暗佩服了,難怪少爺看得上,以他的身份肯定也見過萬千美女,能讓他傾心的果然是必不簡單。
“楊叔!”唐予謙又淡淡地喊了聲。
楊叔立即上前恭請,“唐老,時間也不早了,您請。”
唐明遠瞪了眼楊叔,帶著一臉怒火走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問,“你還以為那晚是我對這女人下藥的?”所以才這樣變本加厲地和他對著幹。
“難道不是?”唐予謙淡笑,但那笑卻比冷笑更冷。
安詠絮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以他的聰明應該知道這是閻洛故意算計他們爺孫倆失和的,他卻一口咬定,好像是要以此來和唐老徹底翻臉。
“很好!你居然你相信那姓閻的,願意讓人看笑話,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爺爺!看來留你在唐家這個位子上是不可能的了。”唐明遠心寒地搖搖頭,仰天長歎一聲,走了。
再讓他引以為傲又如何,處處跟他對著幹,遲早把他氣死。
他還以為馴服了,沒想到比以前更野。
“好了,待會就要睡覺了,不能再吃了。”安詠絮抽出紙巾給兒子擦手。
“爸爸,剛才那個人是誰?”安安這才糯糯地問。
待他的手被擦幹淨了,唐予謙單手抱起他,笑著回答,“一個不相幹的壞人。”
跟在身後的安詠絮無語了。
不過也是,不喜歡的人自然就是不相幹的人了,不喜歡還很討厭的人自然就是不相幹的壞人了。
她也沒打算讓安安喊唐明遠一聲曾祖父,就算真的是,也不配得到安安喊他一聲曾祖父。
抱安安回房後,唐予謙就去書房了。
安安一上床就纏著鬧著要爸爸來給他講故事,都虛歲五了,他還聽床頭故事才怪,也不知道是誰從過了年後就嫌棄聽床頭故事長不大了。
安詠絮頭一次想把他拎起來狠揍他屁股一頓,但是想到他這是不安所致,還是忍了。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親媽媽多,她家這位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分分秒秒都纏著他爸爸了,偏偏至於她知道,這個不是他親爸。
無奈,她隻好打電話問一下唐予謙。
不到一分鍾,唐予謙就出現在門口了,手裏的手機還保持著通話,他對這個兒子還真是有求必應,是因為覺得她生下這個孩子不容易嗎?所以加倍加倍地對他好。
安詠絮起身讓位,不好意思地跟他說,“安安非要你給他講一個故事,你要是忙的話跟他說一聲,他就不會鬧了。”
說著,還伸手揉了揉兒子細軟的頭發賠罪。
“忙完了。”唐予謙說著走上前。
“爸爸,坐這裏!”安安馬上掀開被子讓出大半的床位。
唐予謙也脫了鞋上去,摟著兒子靠在床頭,但是要開口講故事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要講什麼,故事書也沒有。
他看向安詠絮。
安詠絮也愛莫能助地眨眨眼,完全當甩手掌櫃的樣子。
她其實還是想看他發窘的樣子,但是她顯然還是太小看他了。
他沒有童話故事,卻把當兵時候的故事拿來講了,害她也忍不住搬來安安的書桌椅聽得入迷。
他沒有說他為什麼在17歲那年突然決定去當兵的,是從他入伍後開始講起。
剛開始進去的時候別人看他長得嫩,樣貌氣質都好,不像是吃苦的,所以處處排擠他,看他不爽,同班的那些人被老菜鳥給氣受了,一回到宿舍就給他氣受,他不愛說話,獨來獨往,卻不代表他任人欺負,於是那些人沒欺負成他,反倒被他算計了。據說是將那些人違反軍規軍令的事說給同樣看他們不爽的人,那人去打報告了,他又站出來率先提醒他們把不該存在兵營的東西都藏好,等班長來查的時候自然什麼都查不到,那些人自然就對他刮目相看,覺得他有義氣,最後都臣服於他了。
據說那個被他利用去舉報的人就是湛寒,湛寒同樣是新兵,可是人耿直,憨厚,讓那幫人沒少戲弄,後來即使知道自己被算計了還很高興,因為覺得唐予謙不用和他一樣受欺負了。
再後來經過了一番熱血磨練,個個都成了肝膽相照的熱血兄弟,再後來唐予謙表現出色,成了班長,連長,成立獨立團,過往的那些兄弟差不多都成了他的兵。
難怪湛寒還有幾個男的都還喊他老大,原來這老大是出自兵營。
安詠絮要不是現在聽他說,還真的不敢相信,當年自己遇見的那個謙謙如玉,淡雅如斯的男人竟然當過兵,還有了自己的戰隊。
他身上哪裏有半點當兵的匪氣了,像湛寒他們仔細一看就知道應該是當過兵的,從站姿、吃飯,或者其他習慣都很容易就發現。
可是唐予謙,她認識他一年,也相愛一年,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可她從她身上看到的除了優雅就是優雅,完全察覺不出他曾當過兵。
這樣看來,這男人果然像是嚐過人間百態,曆盡世間繁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