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天浩但覺額上微涼,睜開眼來,卻頭痛欲裂,想是仍未醒酒,猛然見自己已被人五花大綁於一木樁上,動彈不得。席間那挨打的童子正對著自己額頭潑水,身邊卻沒了雪靜與蕭綽。天浩大駭,見隻是些普通繩索,忙運真氣,一使力將其崩斷,抓住了童子衣襟,大吼道:“靜兒呢?”童子哪受過這等驚嚇,立時大哭起來。天浩漸漸冷靜,環視四周,見此處隻童子一人提著自己的包裹,心道:這孩子好意相救,莫要嚇壞了他。轉為柔聲問道:“小弟莫怕,我知你好意相救,定不會為難與你,快快告訴我村長將那兩個姐姐藏到哪裏去了?”童子慢慢緩過了神,支支吾吾道:“公子爺,那兩位姐姐被村長抓去做貢品祭妖怪了,不過明日妖怪才會現身,暫時姐姐們還死不了。”天浩下山以來經曆了諸多事件,也吃了不少虧,已沒了先前的莽撞,得知二女暫時並無危險,心下稍安。一尋思現下敵我不明,還是先離開險地,打探清楚,再行施救。忙拉了童子出了村舍,至一僻靜處,道:“你且將你所知細細說於我聽。”那童子年齡尚幼,口齒不甚清楚,天浩大致卻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原來八年之前,雲夢大澤內忽然來了個自稱金鱗大仙的妖怪,逼著村裏為他築廟立祠,每年七月十五更要獻上一對少女作為貢品。那些可憐的女孩兒從此一去不回,據說都被金鱗大仙挖了心肝用來練就邪法。村裏人起初自是不肯就範,童子的父母便是領頭反抗之人,可哪知妖怪極是厲害,一次衝突村上被殺了幾十口人,從此無人再敢抵抗。村長的長子也死於妖怪之手,他鬥不過妖怪,反而怪罪童子的父母害死了自己兒子,便鼓動村民將他兩個姐姐做了頭一年的祭品。往後幾年村裏便年年抓鬮,用兩個少女的性命,換來一年太平。今年村長的孫女不幸中簽,明日便是七月十五,這兩天全家悲痛欲絕,不想天浩三人到來,他們便串通一氣,要拿雪靜蕭綽替死。夜宴之時,三人的食物酒水之中便早已下了迷藥。天浩心中盤算,若真是如此,村裏便都是些平凡的村夫村婦,要救二女並非難事。隻是不知那妖怪的來曆,加之又極惱村中之人,對該否冒險出手斬妖除魔卻心存猶豫。又轉念一想,當下緊要之事乃先救人出來,其它再從長計議。便指示童子帶路,跟他來到了湖邊一處山丘之前。此時正值子夜,黑暗中見山丘背麵隱隱有火光和人聲,童子到了此處卻是無論如何再也不肯向前了。
天浩知這孩子實是有恩與己,若是被村裏人瞧見二人在一起,便無法在村中立足。當下也不強人所難,在包裹中取了些金銀謝過了他,一個人朝那火光隱隱之處去了。這山丘背靠大湖,湖邊山腳下村人為那金鱗大仙搭了一座小廟。此時雪靜蕭綽已被送入廟中。天浩翻過丘頂,見火光中村長正領著村上幾十號要緊人物焚香禱告,卻無二女蹤跡,怒由心起,衝入了人群大吼道:“奸詐歹人,快將我妹妹交出來!”。村人們見他到來都吃了一驚,祭壇上的村長瞧天浩支身一人,也不慌張,喊道:“莫讓他攪合了祭禮,快拿下了。”天浩本就怒氣難消,又酒意未散,見一個壯年男子從背後上來擒拿自己,轉身對著此人當胸便是一拳。一個尋常農夫又怎抵擋的住他的一擊,立時嘴中大口吐血,噴了天浩滿臉,一聲不吭便倒地不動了。見他殺了人,十幾個壯年農夫抄起了木棒石塊,口中叫罵著圍了上來。天浩瞧這些人目露凶光,似是恨不得要將自己大卸八塊,又聞到臉上的血腥,但覺胸口血氣翻湧,心中怒火中燒,終是再也抑製不住,催動靈光真氣,借著酒意未散,有如虎入羊群,大開殺戒。隱隱火光中,血肉橫飛,哭天喊地之聲不絕於耳。
數十人片刻間橫死當場,隻那村長了站在祭壇之上暫時還留得命在。他見天浩轉眼間便殺了在場的幾十人,滿身血汙,雙目通紅,凶神惡煞般向自己走來,嚇的渾身顫抖,忙跪倒在地,不住磕頭哀求道:“公子饒命,兩位姑娘都在廟裏安然無恙,小人迫不得已才害你三人,公子饒命…”天浩早已殺紅了眼,又本就對這偽善的村長怨恨已極,當下也不說話,抬手將他打了個腦漿崩裂。便在此時,天上驚雷炸響,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天浩被冰冷的雨絲一衝,漸漸恢複理智,但見滿地的斷臂殘軀,即使婦孺老弱也無一幸免,想到這不過是些尋常村人,雖為惡再先,可也有難言之隱,實是罪不至死,好生的後悔。又見湖水異常暴漲,似要漫上岸來,心中一凜,趕忙去救雪靜蕭綽。進了廟中,二女被綁在木樁之上,人事不醒。他忙解下了繩索,潑了些冷水在二人額頭之上。片刻功夫,二女悠悠轉醒。雪靜見天浩滿身的血汙,極是驚愕,忙問道:“天浩哥哥,你怎的滿身鮮血?”天浩難以啟齒,正尋思如何解釋今日自己大開殺戒之事,忽感覺腳下冰涼,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大水已漫進了廟中,伴隨而來的卻是一股強烈的殺氣,心中暗道不好,定是妖怪到了,忙拉了二女道:“此地凶險,快隨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