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
嗡嗡的轟鳴近在咫尺又像遠在他方,也像從自己嘴裏喊出來的……空無一物的眼前彷佛有鮮明的滾滾殺氣湧來,強烈的恐懼讓意識化成雪白的灰,魔熊花了不知多久才從中勉強掙脫,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四肢。
那紫紅色的‘人’,在十幾米外。
已不像是人……深達一尺的凹痕從右肩劃到左脅,身體被拉扯彎折成恐怖的角度,像是被折斷的泥偶,粘稠的藍液在緩緩扭動的皮膚上滲透流淌,順著幾乎垂到地麵的左手滴下,滴答的輕聲,在一片寂靜裏令人心悸。
但那張沒有五官的麵孔動了動,吐出擠壓橡皮口袋般的嘶嘶聲。
或者是笑吧……在這笑聲裏,它彎曲的上身伸展拉直,深重的傷口鼓起弭平,甚至液體也被皮膚吸收,眨眼間了無痕跡——速度之快,讓目睹的人不由產生某種錯覺——‘傷口’不過是調率者們的妄想。這怪物隻是緩步而來,在眾人麵前站定。
不可戰勝,即使集合每個調率者的每份力量也是枉然。
“真無聊的說辭,所謂的王者之言,應該是‘朕覺得餓了,拿佳肴來’這樣的吧?氣勢可是很重要的啊?”
某個聲音恰到好處地在寂靜中響起,很輕,很做作,很……成功地攪散每個人心中剛升起的挫敗感,讓他們下意識瞪向那滿口胡言的家夥。
口口聲聲‘氣勢’的王矩霖,本身沒什麼氣勢可言。
他半斜著身子靠在那塊門板上,但寬大的門板無法掩蓋他的傷勢——一條左腿軟垂著,像是被掰過幾次又團起的樹枝,蒼白的腿骨帶著淒慘的暗紅呲出皮膚,讓人見之生痛……然而他的神色卻一派輕鬆。仿佛斷了的根本不是他的腿。他麵對的也不是可怕的怪物,隻是午後樹蔭下向他乞食的路邊小貓?
“好吧,無聊事就不說了,嗯,陛下,能否將您隱藏在曆史中的偉大名字見教啊?”他這樣說。但隨即自答:“你也不知道?也對,你不過是這裏的瘋狂科學家從某屍體上製造出來的克隆體,否則他們怎麼能抓住你呢?”
“利用而已,這微不足道的束縛,對朕而言不過遊戲!”稍微沉默,怪物一字字緩緩道:“而朕會禁錮你們這些下等生物的靈魂,讓你們永遠無法逃離這個‘沙盒’,回到你們所在的維度。”
聲音更加流暢,而那張臉也在隨之改變。軟泥樣的紫色表皮流動,凸顯出鼻梁和眼眶的輪廓,甚至張開縫隙般的‘嘴巴’。
隻不過此刻,沒有人會去關注這變化——嘶啞低沉的語聲仿佛爆發在心頭的雷鳴。讓調率者們白癡般的張開嘴巴,瞪圓眼睛。
‘靈魂’‘沙盒’‘維度’?
這個身處‘世界’之中的怪物,了解他們作為‘調率者’的秘密,甚至還可以威脅到他們的死亡輪回?
可能嗎?
像是要驗證般,怪物揮了揮手。肢體如鞭子般揚起,卷住某個委頓的調率者的頭顱!
調率者的雙手各持著一支注射器,顏色不同的六管液體已經注入大半,然而顯然全無效果——麵對那卷來的肢體,他隻能無助地哀號,沉寂——包住腦袋的觸須一收即放,像隻是拉他起身,然而刹那間調率者的皮膚已蒙上了詭異的深紫,麵孔上五官消融,隻留下深深眼窩裏陰冷的兩片灰白,四下掃視。
“不……”幾個人不由小聲呻吟——不為這詭異的變化,而是組隊列表上,兩個調率者的名字仍顯示著表示生存的銀色!
“橡膠橡膠……變身拳?挺酷炫。”王矩霖笑起來。
要笑其實很難。疼痛混合失血的冰冷躥進脊椎,眼前景物扭曲不停,不得不支著那扇門上才勉強站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一頭栽倒。但他仍然咬牙扯動嘴角,維持笑容。就像他仍在思考要如何戰勝這怪物一樣。
這比保持表情艱難得多……因為怪物太強了。
完美的恢複力,侵蝕繁衍,還有無法理解的力量——偏折光線,影響人心,甚至在他誌在必得時給了他致命的反擊。如果不是在揮出門板的刹那轉了下身體,王矩霖被捏得稀爛的可就是胸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