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感覺。
不需低頭,也知道左腿正在複原——肌肉伸展著拉平被壓碎的骨骼,在體內咯咯輕響,但出奇地沒多少疼痛,甚至連疲憊也在逐漸消散。怪物嘶啞的咆哮在王矩霖翻身站起時灌進腦袋,有形般翻攪著腦漿,讓他一陣眩暈。
但清涼的觸感隨之湧來,輕柔地將那眩暈拂去。
伸手抹了把眼前的血跡,他在一片淡紅裏看到詭異的景象。
大團紫黑的粘液夾雜著無法辨識的結塊之類攤開一地,延伸到兩三米外的汙染源——曾不可一世的怪物倒在那裏,半截身體已經不見,青藍的光芒從盆骨的部分延伸出來,愈顯濃厚,而在青光周圍,蠕動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灰腐爛,淋漓流淌。
這啥東西?
王矩霖疑惑地舉起右手,五指間有光芒在閃。果凍樣凝固的光隨著手的動作拉長少許,清涼感也越發明顯——就像灌下杯加冰的可樂,不過用的不是消化係統,而是以右手為主的半邊身體。而輕微的動作讓怪物再次咆哮……或是慘呼?
“你……你,你你……咿咿咿咿……”他的聲音逐漸低沉,一條條腐化的肉塊從它的身體滑落流動,很快那條原本完整的肢體就隻剩下了褲管下骨架輪廓。
這藍光是怪物的某種要害?但自己這越發良好的狀態……又是怎麼回事?
向怪物撲去當然是一場賭博,而賭博,絕不是簡單的運氣遊戲,而是計算的較量。
從出現開始,這怪物的行動看似流暢,卻不迅捷,尤其是在麵對火蜂的攻擊時沒有躲避,而選擇了費力又危險的偏折……但如果假設這種費力是有必要的?它對王矩霖這個等級最低的調率者有所顧忌的理由就清晰起來——不受精神壓迫的人可以攻擊它的本體,說不定可以擾亂解除那精神壓製,恢複了行動能力的調率者們也就能發動一次絕地反擊了。
以上是王矩霖的推斷。而事實證明並不靠譜——他猜對了開頭,卻沒猜到這結局。
“你……嘶……”
心靈力量衝進頭腦,但早已不複之前的洶湧,而是嘶啞駁雜,但王矩霖發現自己仍舊很不可思議地弄懂了它的意思。
“我為什麼知道?你讓我知道的。”
慢慢站起身,他輕聲說:“樓梯裏的那張臉,還有在警備室裏的電視……我以為是這裏的固定模式……但緊接著你就來了個突襲,兩隻狗和穿山甲沒有殺了我,你又在實驗室外弄了隻會說話的貓,可惜最失策的就是讓它隻被我看見……後來發現這些全都不行,你幹脆動用了所有兵力傾力一搏,你自己也參與了,否則那點消防噴霧怎麼可能會蒙蔽他們的感知?我怎麼看都不如他們有威脅,那麼,殺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呢?說說看吧?”
“你不知道……”
怪物頓了頓,擠壓出幹澀的嚎叫,仿佛亡靈的哭喊:“下等生物,怎麼……觸及靈魂……啊!載體,你這可悲的祭品,愚蠢……從來沒有真正得到……”
尖利的嚎叫驀然沉重!
腹部和胸腔猛地膨脹了起來,隨之轟然爆碎!但那飛濺的血肉和骨骼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蠕動,聯係,竟然在刹那間化作大網,向著王矩霖迎頭撲下!細碎的骸骨在其中伸出,尖牙利齒般地絞合,勢要將人類撕咬成肉條血泥!
間不容發的時刻,細微的火光從王矩霖身後而來。
發絲般的藍焰與那肉塊的網絡一觸,便爆成一團粗大的火焰!轟然巨響帶著高熱的氣流把怪物整個吞噬,也把王矩霖摔成了滾地葫蘆!
這小丫頭下手真tmd……狠啊。
劈頭蓋臉的火焰讓王矩霖心中大罵,但也沒忘記順勢狠狠一抽右手!於是那瑩藍的光輝拉扯彈動,竟從火中飛出了足有汽車大小的一團!怪物撕心裂肺的慘號立刻震耳欲聾,但在一瞬之後暗弱下去——翻滾的間隙,王矩霖瞥到那火焰中的怪影正在抽搐收縮,燒成大股灰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