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寒風刺骨,可是,隻瞧他一眼,見他在笑,漫天冰雪也消融。
過了拐角,他們倆誰都沒有把手先鬆開。
剛好有一個同班的男同學路過,觀察到他們的動作後,他立刻擠眉弄眼地叫喚。
“哎喲、哎喲!牽手啦!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想到被同學舉報、教務處給夏兔留下壞記憶的那次,小白馬上警惕起來。
進入高中以來,夏兔好像始終沒有要說的意思,所以班上同學自然不知道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小白倒是一直想找機會說的,畢竟“宣告主權”以後,他就可以隨時隨地、光明正大去找她,不用顧慮旁人的目光。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牽緊夏兔,對麵前的男同學堂堂正正地回應道:“我們是兄……”
“不準說!”
夏兔的聲音很大,連她自己都被那聲音嚇了一跳。
講到一半的話被生生打斷,小白委屈地盯住身邊的人,眼裏寫著三個大字——“為什麼”。
夏兔沒有給出解釋,她甚至不再牽他。
她死死拽著自己的書包帶子,大跨步地甩開小白和同班男生,三步並作兩步往班級跑去。
……
“翻開354頁,默讀課文。”
“鏘——鏘——”老師的教尺在講台上敲了兩下。
“認真讀,我一會兒得抽同學上黑板解釋詞語意思。”
密密麻麻的字堆疊成意義不明的小螞蟻,夏兔走神地讀著課文,眼前仿佛有虛影。
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她的心思一點沒放在學習上,她腦子裏想了許多許多其他的東西。
遇到大.麻煩,思來想去不得其解。
她苦悶、她煩躁,她還很困。
——是的,很困。
——昨晚根本沒睡好,作業多,工作又累。
外頭飄大雪,周圍靜靜的,偶爾傳來沙沙的翻書聲。
口袋裏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被捂暖了,渾身的氣力被舒適的熱度吸食幹淨。夏兔低垂著腦袋,隱約提醒自己要保持清明,但是,臉與書的距離不自主地越來越近。
“鏘!!!”
重物敲擊課桌,渾身驚得一激靈。
“夏兔!”
老教師近在咫尺的吼聲,恐怖到耳中嗡鳴不止。
此刻,夏兔的覺,已經醒得不能再醒了……
【死!定!了!】
腦海中唰地飛過這條鮮紅鮮紅的預警。
“嘶啦——”
後座傳來相當幹脆的桌椅拖拉聲。她無暇顧及,緊張地糾結著自己要以什麼方式抬起埋在裏的腦袋,能死得不那麼慘。
“老師,夏兔同學暈倒了,我送她去醫務室!”正經又熱心。優等生夏白同學,語調平穩、表情關切……並且,動作迅速。
——什麼?!
他的話把夏兔嚇得不輕。
她完全不懂怎麼應對,下一秒,她的頭已經靠進了他的臂彎裏。
他的手心使了點勁按在她的腦門上,是一個標準的“測溫度”姿勢。
——什麼?什麼?!
夏兔僅剩的一絲理智叫自己閉緊眼睛,其餘的,其餘的……
她的雙腿被穩穩地托起,散落的發絲微微遮住她泛紅的雙頰,身體的重量全部交付於另一個人的手中。
其餘的,都交給他了。
——小白把她抱起來了。
“哇!公主抱……”
“天呐天呐,怎麼回事啊!”
用力閉著眼的“病號”,看不見老師和同學的表情,隻聽見一陣興奮的竊竊私語。
老師注意到,夏兔同學的臉確實是紅得不像話啊。
——發燒了?或許。
揮舞手中的教尺,提醒班上同學保持安靜,老師抬抬眼鏡,喊了聲:“夏兔?”
當然是,不會有回應。
“……”
夏兔有時覺得,小白麵對自己,謹慎膽小得像隻老鼠;有時覺得,小白簡直膽大得像個瘋子。
他抱著自己,一路目不斜視地走向醫務室,她斷定他是瘋得徹底了。
上課時間,偌大的校園不見一個人影,他便像走在他們自己家裏一樣,用他那沒有骨頭的手臂在她的身上打了個死結,將她穩當當地抱著。
他總喜歡這麼抱她。
小時他力氣不夠大,抱她會摔倒,就學了這麼抱;大了他抱得起她,卻還是喜歡這麼抱。好似要將他倆綁起來一樣,嚴嚴實實的。
她沒說過,其實她也喜歡被他這樣抱。
假裝自己看電視睡著了,因為想被他這樣抱回房間。
夏兔想著想著,無端地又變得難過。
她在他懷裏,不睜眼,悶悶地嘟囔道:“哪門子的暈倒啊,分明是上課睡著了。”
小白靜默半響,答非所問地接了一句。
“我賺錢給你花啊。”
——什麼啦……
——小白是笨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