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她當是玩笑聽了,沒有繼續那個話題。
校醫不知道是偷懶還是提前去吃午飯了,醫務室沒有人。
小白把夏兔放在裏間休息室的床上,準備給她蓋被子的時候,被她抓住了手。
“真把我當病號了?”夏兔手裏的勁沒鬆,一雙眼亮亮的。
小白定定看她,不知想到些什麼。
她等了半天,隻見他舉起空著的左手,撫上她的頭發,漸漸往下。
幹燥溫暖的指節勾住她綁馬尾的發繩,熟練地解了下來。
“你沒睡好,需要休息。”小白刻意哄她,聲音又低又輕。
夏兔搖頭:“可我沒生病啊,躺這裏的話,等校醫回來要怎麼說?”
“別擔心,我來說……”他略微思考一會兒,道:“就說,你肚子痛。”
看看這個險惡的社會多能改造人,從前不會撒謊的小白,如今能張口就來、麵不改色,再思及班上他反應迅速的那一幕,夏兔心情複雜,便問他:“你不回去上課了嗎?”
“我要在這裏陪你。”答得非常迅速。
“你沒有陪我的理由啊,”她不禁調侃他:“你也頭暈?”
“不是,我逃課了。”
他的語氣過於理直氣壯,夏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白弄不懂她笑什麼,愣愣地,仍是板著一張嚴肅的臉。
——十分嚴肅,又十分可愛。
“你過來,”她衝他招手:“我想要摸摸你的腦袋。”
這個請求出現得突兀。
小白眨眨眼,像是沒有聽懂。因為上一秒,他腦子裏還在思考:夏兔不讓留下的話,他要用個什麼理由……
而當她伸出手時,他也毫不猶疑地低下頭。
摸了個正著啊。
短短的頭發蹭著手心,癢癢的、絨絨的,他的頭發是染黑的,最裏最裏的那層藏著漂亮銀色。
夏兔一下一下地摸呀摸,覺得怎麼都摸不夠。
——他想什麼,她能不知道嗎……突然說她不舒服,硬要抱她來醫務室,末了自己卻不肯走。
——他想跟她獨處。
——她最近的行為,讓他感到不安了。
仿佛是小狗狗被摸毛,小白顯然很滿意與夏兔這樣親密的接觸。
腦袋幾乎埋進她胸前的被子裏,他悄悄閉了眼,先前麵上緊繃的神色蕩然無存。
他那麼大的個子,小心翼翼地蜷著。不想吵到她動作似的,一動不動。
沉默良久後小白忽然開口了,聲音很小。
“你不理我,你有不開心的事,不跟我說了。”
夏兔心中一軟,因著他那樣脆弱的語氣,更加愧疚。
“你以前,都會跟我說的。”
他不看她,也不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輕輕的聲音像天空飄落的雪花,微小一片,若伸手去碰,一下子就化開了。
“你早上,不認我……不認我,是你的哥哥。”
——是啊,哥哥。
——沒什麼不對,一直都是那樣啊。小白那麼認為,沒什麼不對的。
手靠在他的後腦勺上,她想解釋時,發現自己沒什麼能說的。
見夏兔始終沒回話,越想越怕,小白的身體再度僵硬:“我,我不會做壞事的!我做個好蛋,不做個壞蛋。”
微微一怔,她彎了嘴角。
繼續手上順毛的安撫動作,夏兔柔聲應他:“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