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桃知道兩人此刻想法,肯定會重重點頭。對,就是蠢到沒邊了。這何止十頭牛拉不住,一百頭也拉不住啊。
“不說話了,這魚得趁熱吃,涼了會腥。”
秦邕率先開口,而後拿起筷子開始吃。第一口他便眼前一亮,感慨道:“這魚做得,跟京中慶豐樓一個味道。”
恰好掌櫃親自領著夥計來上菜,聽到這話後忙解釋道:“我慶豐樓的大廚都是從京中派來的,這些年小老兒一直秉承著京中配方,連鹽都得用同一個鹽場出的。慶豐樓源於京城,最不能失掉的,就是這傳承百年地地道道的味。”
秦邕來淮州後暫居的小院,廚子便是從慶豐樓暫調過來的。當時他還以為是慶豐樓看到令牌後刻意為之,沒想到卻是一直如此。
這些年隨著生意做大,好些地方的慶豐樓越發浮躁,甚至連京城中總店味道也不再那般純正。沒想到今日在淮州,竟然見識到最地道的慶豐樓。
或許日後閑來無事,可以多來幾次。
扭頭,看到正在認真挑魚刺的小姑娘。她嘴巴裏也賽著塊家人遞過來的魚肉,一鼓一鼓的,配合著認真的神情,說不出的可愛。
片刻前他們好像約好了,日後還要再見?
既然能再見,那也不用再為明日離開之事惋惜。想明白後秦邕開始閑話家常,問起了林家日常生活中事。
雖出身侯府,但他涉獵廣泛,於農事也知之甚詳。幾時育秧、幾時插秧,何時該澆水除蟲,雖然沒有親身實踐過,但理論上他很豐富,這會完全能接得上話。
“插完秧後,這幾日內最好不要澆水。”
“為何?”林富生疑惑道。
“近日恐有雨,還會有風。澆了水倒是無所謂,倒是下雨排出去便是。隻是被水浸灌後稻田泥土鬆散,剛插上去的稻秧根尚未抓牢土,被風一吹容易倒伏。”
後麵一句半輩子下來種田的林富生當然明白,可他懷疑的是前麵一句。
“有雨?縣衙沒張貼告示,今早出門的時候,還有衙役進村指導農事,讓我們趁這幾日趕緊澆水。”
一直埋頭苦吃的秦武開口:“我家公子說得絕對沒錯,就我們夜宿……他會觀測星象,半月前那場瓢潑大雨,他就提前知道了。”
孟氏也停下筷子,略作沉吟後道:“今年春天本來就犯著邪門,往年春雨貴如油,今年雨水大的連淮河都開個口子。再說那進村指導農事的,不就是為茶水跑路的那點銅板,往年說得也都是那一套。我看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左右咱們離桃花溪近,怎麼都能澆上水,早澆兩天晚澆兩天也差不了什麼。”
飯吃得差不多,一想到清早地頭撅開個好大的口子放水,這會應該已經放進去不少,孟氏便坐不住了。
剛才閑話家常,因對農事一竅不通而絲毫插不上話、隻能幹著急的陸傳終於逮到機會。
“時辰不早,秦公子明日離開此地,今日回去想必還有很多事要打理。要不,今日就到這吧。”
孟氏借坡下驢,趕忙道:“秦公子幫了我們家這麼大忙,按理說明日本該送送你。”
秦邕也沒隱瞞什麼,而是直接道:“林夫人不必客氣,實不相瞞,在下此次乃是秘密來此地,本就不便有人相送。天色不早,且山路難行,你們還是早一步上路,今日就先到這。”
說完秦邕站起來,在下樓後他並沒有朝正門走,而是朝眾人拱手,直接朝後門走去。
“看來這位秦公子還真是秘密來此地,不論他來這的目的是什麼,今日人家幫了咱們家這麼大忙,這事誰都不要說出去。”
出慶豐樓,孟氏囑咐道全家。
“我看那秦公子來頭不小。”
陸傳眯眼說道,出身陸家,見慣了金銀,他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方才對方身上無意識間露出的威勢,可比縣太爺強多了。這般年紀這等氣場,絕非一般人家能培養出來。
孟氏神色越發鄭重,言語間卻絲毫不怠慢:“恩,今日也謝謝陸公子,有空來桃溪村玩。”
“下次休沐我便隨阿招過去,倒是林家伯父伯母可別嫌我叨擾。”說這句話時,陸傳有意無意地瞥過阿桃。
在與陸傳告別後,一家人回書肆取牛車。
到書肆門口,掌櫃熱情地接住他們,並且告知他們秦武已經派人知會過。
掌櫃抱拳,躬身感激道:“承蒙新東家不棄,我這把老骨頭,日後就繼續呆在書肆了。”
林富生趕緊搖頭,上前扶他起來,孟氏也跟著上前,道:“徐掌櫃這些年把書肆打理得井井有條,有您在我們不知道有多放心。先前這書肆怎麼著,日後還是怎麼著。您那,就放心呆在這。”
新東家是仁善的,日後知道她家姑娘那事,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