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景怒極,“他殺我所愛,難道還不夠我恨嗎?”
那聲音卻好像聽不到他的回複一樣,隻是不停地重複著,“為何而恨?為何而恨?”
承景被他逼得幾欲發瘋,捂住嗡嗡作響的頭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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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便是神劍宗三年一次的排名戰,排名戰本身隻是宗主用來測試門下弟子水平的考試,因為會按照排名先後決定挑選獎品的順序,所以叫做排名戰。
排名戰的獎品並不算多豐厚,和百年一次的九大門派試練比起來相差甚遠,但卻都是一些靈石、丹藥、符咒等修煉必需品,當然也會有一些小玩意,比如護身用的下品法器,收納物品的儲物戒指,三長老的劍意刻下的符咒,雜七雜八,不勝枚舉。
這些東西都不算是多難得,但畢竟是免費提供的必需品,加上還能排出個名次先後,所以參加的弟子很多。承景對這個排名戰已經不感興趣很久了,那些獎品他都不需要,而三年一次的頻繁程度也著實夠煩人的,所以往年都不會參加,但今年他卻專門報了名。
各大仙宗也還有尚未離去留下來觀看排名戰的,既可以了解一下神劍宗弟子的勢力,為日後的九大門派試練做準備,還可以讓門下弟子開開眼界,所以今年來觀戰的人比往年要多得多。
兩人拿到牌子遠遠地便看見站在戰武堂門口接待的孟遊,他穿著一襲白底青絲的長袍,腰間掛著宗門極品的青玉劍,對往來的道友一一問候,笑容和煦又不謙卑,儼然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雲容明顯感覺到承景的氣壓變低了,孟遊也看到了他們,跟正在交談的弟子說了些什麼,轉頭朝他們走來。
承景心中不喜,當即離開,但孟遊立刻追上來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大師兄!”孟遊又朝雲容點了點頭,“謝師弟。”
這下雲容也不好再裝作沒看見,朝他行禮道,“孟師兄。”
他一開口,孟遊頓時怔愣一瞬,不覺又多看了雲容兩眼。劍宗弟子四千餘人,孟遊對他自然沒什麼影響,但這人的聲音如此溫潤順耳,卻讓他覺得像極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承景見他盯著自己的人看,冷聲問道,“什麼事?”
孟遊這才回神,“隻是有些事想跟大師兄商議,能否借一步談話?”
承景擰著眉,雲容會意道,“大師兄,我先在門口等你。”
雲容走了,承景也不好說什麼,孟遊便帶著他走到了遠處的假山後麵,孟遊見四處無人又設下一道禁製,這才說道,“大師兄,實不相瞞,師弟其實是有事相求。”
孟遊忽然在他麵前跪下,懇求道,“師弟想求大師兄此番下山,從石天鷹那個惡人手中奪回雲尊主的屍首後即日火化,以慰雲尊主在天之靈,萬萬不要再帶回神劍宗,任人侮辱。”
他這番話說的悲慟不已,似是左右無門,不得已才來求承景,“雖然家父對我一向要求嚴格,但師弟這些年也存了些積蓄,若大師兄能讓雲尊主的神靈早日安息,師弟願奉上一百顆上品靈石助師兄晉級!”
神劍宗雖是大宗們,但上品靈石在修真界也實屬難得,這一百塊靈石恐怕已經是孟遊的全部家當。
承景看孟遊那副情真意切的樣子便火氣騰然,又想到上輩子讓自己撞破的那點事,他一巴掌便抽到了孟遊的臉上。
孟遊被打了也不吭聲,紅腫著半張臉仍舊跪得筆直,“師兄打我也好,師弟此舉已是忤逆家父,但師弟實在不忍看雲尊主屍骨未寒就任人踐踏!雲尊主固然是魔修,但他幾乎從未做過驚擾我神劍宗的事,反倒是自打我有記憶以來,幾大宗門便屢屢挑釁魔宗。師弟曾與雲尊主有過一麵之緣,我相信雲尊主必定不是父親口中那等心狠歹毒之人!還望師兄明鑒,讓雲尊主死的安寧!”
承景壓根聽不得別人為雲容辯說,怒道,“雲容為人陰狠毒辣,你未出世前便曾幾次三番騷擾劍宗,魔修修煉方式殘忍無道,修真界每年死在魔修手下的修士又有多少?你隻為一己私情便下跪求我,也不想想那等奸詐之人值不值你這一百顆靈石!”
孟遊雖想過承景會反對,但未曾想他竟如此震怒,禁不住問道,“師兄一向對雲尊主的事不聞不問,何以今日勃然大怒?難道雲尊主做了什麼……”
這話又讓承景想起死去的愛人,他一把揪住孟遊的衣領,陰狠道,“對,我與他之仇不共戴天,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隻要我承景還活著,他就是死都別想死得安寧!”
此話一出,承景隻覺大腦一陣眩暈,胸中那熟悉的陣痛又一次襲來,承景猛地錘了下胸膛,驅散了又開始作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