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深處的承歡殿。
從殿外突然拂過一陣夾帶著花香的晚風,吹起了垂地的紗帳微微輕飄,殿內的紅燭有點如調皮的孩童般輕輕跳動著,把四周的景物的影子拖得細細長長。滿地的金磚在燭光的映襯下,變得分外柔和,宛如一麵光滑平靜的鏡子,把徘徊在上麵的人影全都清晰地映照出來——
一襲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龍騰圖紋,長袍之下,邁動著一雙焦急萬分的金絲軟靴。
“禦兒,你倒是說句話啊!莫要再在母後麵前踱來踱去,母後都讓你晃得有點眼花繚亂了。”大殿上首座的蟠龍椅上,驀然傳來一個極為不耐煩的聲音。透過殿內那嫋嫋的薄煙,隱約可見上首端坐著一個一襲宮妝打扮未到四十的貴婦。從那端莊秀麗的容貌上,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一位少見的大美人,而此時她的一雙秀眉正緊緊地蹙起,粉色寬大的袍袖掩去白希的手指,手裏正緊握著一卷明黃色的絲軸。
燕天禦俊郎的臉容上浮起了幾分無奈,回頭望了望自己的母親何太後一眼,他幾步來到母後的身旁,歎了一聲,從她的手裏接過了那卷絲軸,緊緊地攥在手裏。
何太後有點感概萬分地抬頭凝望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知何時,昔日那個依偎在她膝下的稚嫩小男孩已經長大成人,獨當一麵了……尤記得五年前先帝駕崩,身為太子的他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坐上皇帝的寶座。那時朝中所有的大臣,包括她這個親生的母親,都為他憂心忡忡。說到底,當年的他,才剛剛十七歲,還是一個天真率直,意氣風發的小子。
然而,出人意表的是,榮登帝位後的他,驀然變得沉穩而勤勉,每天卯時而起,更衣上朝耐心傾聽百官大臣的意見,下朝後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乃至夜深人靜。僅是短短的日子,他逐漸在滿朝文武百官麵前,漸露他那不可抗拒的威儀以及那斬釘截鐵的處事手段。
首先,他一登基,就下令減免了民-怨-極深的田稅,刹時間,人民歡呼雀躍打成一片。緊接著,他又下旨開放海上的商貿來往,使得原本毫無生息的海邊城鎮也一下子活躍起來。朝庭從海上商貿而獲得的稅收遠遠超過了田稅的損失,致使國庫充裕,百姓富足,朝堂之上一片讚賞聲不斷……想到這裏,何太後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溫暖的氣息,看著眼前這個燕國新帝燕天禦俊俏而挺拔,雖然現在正眉頭深鎖,從他那堅定的目光,閃爍的眸光中,深譜他性格的母後,在他的眸間發現了那抹倔強的神情。
“母後!”燕天禦試著平心靜氣,用最溫和的聲音道:“請母後不要再逼兒臣了,自從兒臣登基以來,兒臣已經聽從母後的吩咐,納了左右丞相之女,太傅的孫女,驃騎大將軍的千金,還有幾位朝中大臣的女兒為妃。說是承繼龍脈也好,拉攏朝中大臣也好,鞏固皇位也好,現在,兒臣的後宮已經足夠充裕,無必要再去迎娶其他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