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同齊靈沃斯會麵未果後,海絲特隻好又找到了牧師。她預先打聽到了對方的行程,走入了森林之中。她們在青苔上落座,一眼便能望見溪流。潺潺的流水、靜謐的森林、大樹和巨石,這些都讓這片土地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海絲特看到了牧師,便將安雅打發到一邊去玩。隨著年齡的成長,安雅已經解封了不少精神力,現在也能夠利用係統查看周圍的環境了。隻要隔得不遠,用心一點,對話還是聽得到的。
海絲特果然將羅傑·齊靈沃斯的真實身份告訴了牧師。她用盡了自己的全部精力為他鼓動,想要他逃離那可怕的對手。她提議離開這裏——哪怕是深愛著傳教的職業,也盡可以到別的地方去、到更需要他的地方去。他完全可以成為一位學者或聖哲,去布道、去寫作、做他想做的一切,隻要不是躺下死掉!他可以放棄阿瑟·丁梅斯戴爾這個名字,去展望美好的未來、憧憬觸手可及的光明——他可以逃離那些痛苦,挺身離開這裏!
“哦,海絲特!”丁梅斯戴爾喊道,眼裏燃起了一道閃光,“假如我做得到!用我戰栗的兩膝去賽跑……我已經沒有力量和勇氣獨自去那廣袤而陌生的天地闖蕩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說道:“獨自一人啊,海絲特!”
她的回答是幹脆利落而理所當然的:“不會叫你獨自一人前往的!”
安雅蹲在溪水旁邊,幾乎想要大笑。她清楚地看到了海絲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把那紅字從胸前扯下、露出的如釋重負的表情……她怎麼可以那麼輕易地就擺脫那紅字!她怎麼可以忘記完全由她自己的過錯所帶來的恥辱!她的罪孽還沒有還清,這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因果!
海絲特叫了她的名字,呼喚她到這裏來。安雅起身向那邊走去,慢慢地穿過了樹林。海絲特和丁梅斯戴爾,就像是一對真正的夫妻一樣,討論著孩子究竟像誰——
安雅心中的憤怒越來越高。她冷冷地站住腳步,不再向前。當海絲特呼喚她的時候,她便舉起手指,指著她的胸前。她憤怒地尖叫,在地上跺腳,那聲音令牧師臉色更加蒼白,甚至請求海絲特想辦法讓安雅安靜下來。
海絲特重新拾起了那個恥辱的標記,戴在了胸前。她寧願為了牧師重新撿起那片羞辱——然而牧師卻僅僅因為片刻的吵鬧,就對她提出那樣的強求!
這樣的男人值得你去愛嗎,海絲特!
安雅的怒氣沒有絲毫減少。她走向海絲特,拒絕了牧師的接近。
-
要想從這片殖民地裏出發,去到別的地方,實際上還是相當容易的。海絲特認識一位船長,很容易便能弄到船上的位置。他們預定在三天後啟程,而在這三天之中,丁梅斯戴爾和海絲特的臉上都一直帶著往常所不具有的光彩。而也許是因為多年的桎梏一朝輕啟,這對牧師的影響尤其巨大。
他幾乎想要對孩子們說髒話、引誘信任他的純潔女孩走入墮落。然而憑借著理智,他仍然戰勝了這種衝動。在看到老羅傑·齊靈沃斯的時候,他卻沒能抑製住自己,如往常一樣地對待他——後者幾乎立即便發現,自己的偽裝被識破了。但他依舊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和牧師熟稔地打著招呼。
他察覺了出現在牧師臉上的那種不同尋常的神情,便外出去打探消息。很輕易地,他便得知了海絲特所做的一切。
想要打破那一切也很簡單——他在船上同樣為自己訂了一個艙位,以便始終如一、如影隨形地跟著這對好情人。
海絲特得知這一不幸消息的時候,正是新總督上任的那天早晨。她尚未將這痛苦的局麵理順清楚、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便看到了遊行的隊伍逐漸前來。丁梅斯戴爾便在那隊伍當中,站在官員們身後。他精神抖擻地走在那裏,不像平時那麼虛弱。他的脊背不再彎曲、手也沒有放在胸前。他的生命力前所未有地活躍著,注視著他的海絲特卻感到陰雲籠罩了自身。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倒計時~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