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陽不同於常人的是,他比一般的小孩子長的壯實一點,不知道的,以為是三四歲的孩子。加上他成年人的智力,和不諳世事的習性,更是讓當母親的陸靜喜愛。
這不,乘著他熟睡,手裏拿著剛從雞毛撣子上耗下來的雞毛,逗玩著她的寶貝兒子。畢竟是生過孩子,少婦的風韻,和少女的天真同時出現在了陸靜的身上,讓他心中不禁一熱,即便貧窮,還是富貴,有妻如此,當是不枉此生。
“嗯哼——”曾讓許是看不下去了,假裝咳嗽著。
陸靜紅著臉,白了曾讓一眼,低頭從曾讓的身邊走過,帶走一絲周邊的清風,同時留下了少婦獨有的幽香。曾讓胸口突覺一熱,有種要放下一天的瑣事,就想抱著老婆溫存,不管不顧的衝動。
可這時曾一陽醒了,看著有些喘粗氣的父親,驚訝的問:“爸爸,你一大早又去井邊提水了?”
“嗯。”曾讓隨口一答。
“可是缸裏的水昨天不是都提滿了嗎?難道今天可以洗澡嗎?”曾一陽眼睛一亮。很多時候,曾一陽都和同齡的孩子有著太多的不同,做父母的也會不時的進行比較。他不像其他的孩子,隻喜歡玩水,而不愛洗澡。
即便有人喜歡洗澡,可是也得家裏有胰子,有錢買柴火燒熱水不是。於是,曾一陽隻有在夏天的時候,才能每天洗澡,而春秋兩季,就少的可憐了,要是冬天想都不要想。主要是怕他的小身子骨凍著。
“你看看,現在幾時了,還不起床,一日之計在於晨,你不知道嗎?”曾讓說完轉身出門,忙活了一大早,現在已經是饑腸轆轆,最要緊就是祭一下自己的五髒廟。
說話間,曾一陽都穿戴完畢,走出自己的小屋。拿起了棕色的牙刷,好在曾讓是個新派人,家裏的用度都是按照城市裏來,這點花銷對於小城居民來說還是很大的。不少人都是一早上,嚼著一根樹枝,就當刷牙了。
要是讓曾一陽也拿根樹枝,當成口香糖一樣嚼,要不了三天,他就得把自己一口小白牙,都淘換光了不可。
不久之前,還看見過隔壁家的大爺,拿著一根柳樹枝,在嘴中淘換,然後又是一頓大嚼,看的他心驚膽戰的。好嗎?這個時代的人,原來比牲口都強,沒事嚼樹枝玩,一時間讓他心裏就存在了陰影。
好在是一老頭,要是以美貌女子,他想都不敢想,這種場景看多了,會不會讓他對女孩子都失去了興趣。
“小一陽,伯伯是在刷牙,不是在嚼樹根?”張大爺爽朗的笑道,曾一陽的聰明是遠近聞名,更何況他父親,曾讓在家鄉也是名聲在外的牛人,就差趕上文曲星下凡的神人了。“聽說大城市裏都是用牙粉和牙刷,不過那種牙具太貴,我們小縣城裏的人沒有幾個用的起的,大戶人家倒是常用,但也都是從上海買來的。都說上海是人間天堂,黃金滿地,真想去見識見識啊!”
“遍地黃金?這等糊弄人的話誰會信啊!”曾一陽老氣橫生的說。
張老爺子一愣,頓時歡喜的說:“一陽就是聰明,什麼事都明白。可是大都市的繁華卻是真的,大龍就在上海做事,雖然說時局不濟,但在租界裏還是比外麵要穩定很多,尤其是有錢人,一個比一個有錢,說起錢多金滿地,這話也算靠點譜。”
老人正是曾家房子的東家,其實也算不上有產業的人,老兩口過日子,孩子不在身邊,住十來間房顯然浪費,於是兩口子一合計,就租了出去。
正趕上曾讓回家娶妻,就便宜租給了他。其實張家不缺錢,兒子在租界裏給洋人做事,雖然不是大買辦,錢也不老少,尤其是拿到小城裏,更顯眼了。有些一輩子養成的習慣,可不是想改就能改得了的。
每當曾一陽洗漱的時候,都會想起住在隔壁的張大伯,鼓著腮幫子嚼樹枝的摸樣。他也不覺得牙粉的氣味難聞了,即便二十一世紀兩塊錢一支的牙膏都比這個強。
喝了兩口粥,吃一口香噴噴的油條,日子過的雖然算不上富裕,也是中上家境。
總算是看見兒子坐在了自己的跟前,像是打仗般的早晨,總算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