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衙,幾人都有些餘怒未消,不僅僅因為馬岩柏這無恥的行為,還因為他對待凶手的態度。
然而在冷靜過後,陸徵又道:“話雖如此,我們還是要查清楚。”
“還有什麼好查的,那姓馬的不是說凶手已經確定了?”包錚還在憤怒之中。
遊小五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去,聽見他們這麼說,才道:“趁著你們查案的過程中,老夫也去外頭打探了一下消息,這紅衣盜的確亦正亦邪,但他的行為也可以稱得上俠盜。”遊小五頓了頓,才接著說道,“有趣的是,雖然不少人對他又愛又怕,可據我所知,他並沒有害過人性命。”
石斛也道:“死者是被人一刀砍下頭顱的,凶手應該力氣十分大,若是走輕巧功夫的,恐怕做不到如此。”
“既然如此,就分頭去查查這名屠夫的社會情況吧。”陸徵最後一錘定音。
-
陸徵和石斛一組,包錚和遊小五一組。陸徵與石斛去找的是這位屠夫的好友,一名叫做安子承的秀才。屠夫與秀才做朋友,這聽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但實際上當他們見到安子承的時候,就知道為什麼他一個秀才竟然和屠夫做好友了。
安子承就住在李四的隔壁,也是個光棍,好酒好賭,平日裏寫話本過活。
陸徵他們見到安子承的第一麵,這小子就賊兮兮地從懷裏掏出一本灰撲撲的本子,壓低了聲音道:“兩位也是慕名而來的嗎?恰好,在下這還有最後一本。”
陸徵不明所以地接過那本小冊子,頓時就被上麵的名字閃瞎了眼,這種放到現代絕對會被各種口口的書名,還有書名下方那四個大字——玉鼎真人。
陸徵想起在酒館被青溪縣各種老少爺們所科普的姿勢,五味雜陳道:“閣下就是……玉鼎真人?”
“正是正是。”老小子還頗為自得,理了理滿是髒汙的衣服,道“公子想必也是仰慕在下,這才千方百計地尋了過來,為了答謝公子的厚愛,在下可以送你一本珍藏已久的話本,不知公子喜歡在下哪一本話本啊?”
“……”陸徵頗有一種見到遊小五的既視感。
見陸徵不說話,安子承還當他是不好意思,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道:“此乃人之常情,公子不必害羞。”
陸徵無語道:“安先生,你誤會了,我們來此是為了問你李四的事情。”
“哦……”安子承熱絡的表情立刻下去了大半,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撓了撓脖子,吊兒郎當道,“問吧。”
陸徵也不計較他的態度變化,問道:“據說李四死之前最後一個見的人就是你,你有什麼話可說?”
安子承“哦”了一聲:“對啊,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喝酒來著,就在那家鴻昌酒家。”
陸徵又問:“你還記得吃了什麼嗎?”
“記得。豬頭肉和花生米,我們每次去都是點這個,配上老板娘釀的桂花酒,實在是……嘖嘖嘖。”
陸徵和石斛對視了一眼,這倒是和他們的屍檢結果對上了,至少可以確定李四的死亡時間了。
安子承道:“大人想來是新來的縣尉大人吧,您也別問了,這案子的凶手沒人可以抓住。”
陸徵眼睛眯了眯,這是第二個人說他們抓不住凶手了,他問:“你也認為凶手是紅衣盜?”
“不是認為,而是這案子就是紅衣盜犯下的。”安子承懶洋洋道。
“何以見得?”
安子承歎了口氣:“這李四是個好人,可是喝了兩杯黃湯就滿嘴胡話。你們既然查到了李四,就該知道李四一直喜歡街頭的豆腐西施吧,可你們不知道,這豆腐西施的男人就是被紅衣盜給害死的,豆腐西施曾給李四撂下話,除非紅衣盜歸案,否則她絕不再嫁。那晚李四喝了酒,就喊著要抓了紅衣盜,後來……唉。”
陸徵他們的確查到了這位豆腐西施,遊小五一看到這名字眼睛“噌”的就亮了,非要攬下這樁差事,所以他就和包錚一組去查豆腐西施,剩陸徵和石斛來查安子承。隻是先前根本就不知道裏麵還有這種內情。
陸徵連忙問道:“卻不知這又是什麼情況?”
“這事我們青溪縣的人都知道,不過您既然問了,在下便也同您說說。”安子承撓了撓頭,才道,“豆腐西施姓江,叫三娘,她相公姓柴,比江三娘小兩歲,和老娘流落到了我們青溪縣,就租了江三娘家的院子,這一來二去就看對眼了,可江三娘家中隻有三姐妹,她兩個姐姐都嫁了,隻剩她,卻是父母一定要招婿。本來這柴小子是不答應的,可他母親突然病中,他是個孝子,為了這個就答應了。這之後一段日子倒也是挺和美的,柴小子勤快,這江家父母也是滿意的,後來柴小子母親病死,他說要將母親骨灰葬回家中,江家兩老也是通情達理的人,就同意了,誰知他這一去就再沒有回頭。”
陸徵皺了皺眉:“即便如此,他也罪不該死啊!”
“您別急,在下還沒說完。”安子承的表情也嚴肅起來,“當初江家兩老也當他是不願意當贅婿,所以才逃了,心灰意冷之下也不再執著於招婿一事了,準備將女兒嫁出去,可江三娘卻不肯了,執意要等柴小子回來,這一等就是三年。而就在三年後,江家兩老突然被人給殺了,而就在兩老的頭七,你們猜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