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給這小子挖了個坑,晉漢軒眼睜睜看著他跳下去,你就不覺得奇怪?”馬縣令問。
符師爺疑惑道:“晉漢軒向來不管閑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姓晉的行事謹慎,他試探不成,就立馬將縣尉之事幹脆利落地移交了,李四的案子我們給陸徵挖了個這麼大的坑,他不會不知道,他以前之所以能和本官唱對台戲,不外乎白慕幫著他,可如果陸徵栽了,他固然會怨恨我們,但難道不會恨姓晉的?”
符師爺皺了皺眉:“這倒是,如果沒了縣尉之權,他區區一個縣丞拿什麼和大人鬥啊?”
馬縣令背著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符師爺又道:“難道他覺得陸徵能抓住紅衣盜?”
“胡說什麼!”馬縣令眉毛一豎,“紅衣盜在青溪縣這麼多年,我們費了多大功夫,連他一根汗毛都摸不著,我才不信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抓住他!”
“這倒是。”符師爺撚著自己的胡須,點點頭道,“那小子若抓不住紅衣盜,這縣尉之位都不一定坐得穩,晉漢軒想必也是在觀望,如此看來,大人倒也不急著去提醒了。”
馬縣令又悠悠然坐回去:“從來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且等那小子摔了跟頭,我們再想辦法讓他服軟,我看這小子也不是個傻的,晉漢軒想坐收漁翁之利,本官要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人果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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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事無常,很快他們就都沒心情關注紅衣盜了,因為青溪縣第一大善人盧大善人死了,而凶手就是他親弟弟。
陸徵和馬岩柏幾乎是前後腳到了盧府,發現那所謂凶手已經被捆在了樹上,還有不少圍觀的百姓,正義憤填膺地往他身上扔臭雞蛋和爛菜葉子,若非他們去得及時,隻怕案子還沒審,這人就又死一個了。
驅散了圍觀的百姓,陸徵才有空來問盧府的管家事發經過。
盧大善人本名叫做盧恩光,他沒有兒子,兩個女兒早早地嫁了出去,家中除了親弟弟盧恩善,就隻有一妻一妾。盧恩善好吃懶做,平日裏花錢大手大腳,都靠哥哥救濟,前不久還染上了賭癮,被哥哥發現以後打了一頓,還揚言再賭就要把他趕出家門。盧恩光沒有兒子,他死後家產都會歸盧恩善所有,因此盧恩善根本不擔心,反而變本加厲地賭起來,這一次也是和哥哥大吵了一架,這才下了毒手。
管家抹了抹眼淚:“大人可一定要為我家老爺做主啊,我家老爺憐老惜貧,這青溪縣有多少人受過他的恩惠啊,這樣一個大善人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啊……”
馬岩柏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盧恩光一直是青溪縣的一大招牌,這也是他政績的一大體現,更別提這盧恩光的府上還有郡守大人所賜的一塊“行善積德”的牌匾,若是這樁案子處理不好,隻怕他的官聲也會受影響啊!
陸徵卻麵色不變:“老人家請節哀,還請您詳細說說,具體的事發經過是如何?”
管家拭去眼淚,說道:“老爺前一日與二老爺爭執,他心裏難受,夜裏便睡得早一些,第二天一早老奴去叫老爺起床,結果剛打開門,就看到……就看到老爺倒在血泊之中,胸口還……插著一把匕首,而二老爺就在一旁睡著,地上還有一個酒壺,老奴連忙去試探老爺的鼻息,才發現老爺早已……早已故去多時……”管家說著說著,眼淚又下來了。
陸徵沉吟片刻,還沒說什麼,就見馬縣令已經怒而拍桌:“這畜生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實在是天理不容,來人啊……”
“馬大人,這案子還未審,您怎麼就斷定是盧恩善殺了人?”陸徵無奈道。
馬岩柏揚聲道:“這案子何須再審,定然是這盧恩善醉後與兄長爭吵,酒意上頭才犯下這畜生不如的大罪……”
“咳咳……”符師爺連連咳嗽,又用眼神示意馬岩柏,“大人,陸大人掌刑獄,您還是先讓他查到了證據,在大堂上再判罪不遲。”
馬岩柏這才反應過來:“符師爺所言甚是,這查案一事就托付給陸老弟了。”
雖然對這馬岩柏裝腔作勢的態度看不上,但陸徵隻求他不在一旁指手畫腳,見他被符師爺勸動了,連連道:“馬大人請放心,在下一定仔細查案,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陸老弟做事本官自然放心,那就辛苦了。”
好不容易送走馬岩柏,陸徵鬆了口氣,讓石斛去驗屍,他自己則和包錚去看凶殺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