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在他心中,一切都要以聖主為先,自然不會讓個毫無關係的小孩打擾到聖主休息。
“明日我們離開天寶城,就此返回祖隗,聖主需要你一路上好好照顧,其它的事一概不能分神,所以這東西是絕不能留下的,更不能出現在聖主麵前,你若不扔掉,那老朽隻有將它毒死丟到亂葬崗。”葛老的態度十分堅決,並且說完他就取出了一顆毒丸,要塞入嬰兒嘴中。
有什麼聖主,就有什麼屬下!
羅溪玉嚇得急忙抱緊了繈褓。
沒辦法……
當她再次丟棄他的時候,她沒敢再看孩子朝她一動一動的嘴巴,狠狠心轉身便走。
不是她不救它,而實在是身不由已,她能做的隻是匆匆在它繈褓裏放了一袋碎銀,隻希望能有好心人看到銀子的份上,給他口飯吃,就算做乞丐能活著也是好的。
走出很遠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它小小的一個在路邊毫不起眼,沒有哭也沒有動,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羅溪玉說不上當時臉上是什麼表情,迷茫還是木然,隻覺得那一瞬自己心情都糟透了。
晚飯時,葛老眼皮抬抬看了她一眼,再次警告她,聖主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最好不要多嘴,否則必定適得其反,羅溪玉猶豫再三,鼓起勇氣,端著飯走了進去。
聖主此時已練完功坐在桌邊,從能吃得下飯開始,無論什麼事,他都會準時坐在桌邊。
沒有餓過的人是不知道飯菜的香甜,和等待前的急迫。
他臉色看起來確實如葛老所言,很差,羅溪玉有點不安的想。
大概是因為早上那巴掌氣還沒消?總之,他隻無聲的喝粥吃飯,卻始終沒有看她一眼,羅溪玉心裏有點惴惴。
直到收拾碗筷時,實在忍不住幾次想壯著膽子開口,但一張嘴,就被他突然抬起的眼神給嚇得縮了回去。
反複幾次後,他開始不耐煩的瞪她,這已是發怒的前兆,仿佛隻要她一開口,就會有鋪蓋地的怒火襲來。
羅溪玉隻好閉上嘴,無精打彩的退了出來,晚飯也隻是胡亂扒了兩口,然後站在窗戶處看著街道。
路上趕著回家的行人不少,遠遠見到有人打開了街邊包袱看,然後又猶豫的放,有人隻拿走了銀子。
還有人將孩子抱走了,還沒來得急高興,接著又急急忙忙丟了回來,隨著夜色越來越濃,客棧也早早關門,街邊繈褓還在,孤零零的躺在那裏。
想到,他是不是在哭,餓沒餓,是不是還活著,羅溪玉莫名的心頭發緊。
人總是這世上最狠心的生物,自己也是如此。
羅溪玉想來想去,還是去找二牛,求他抱回家先照顧一晚,二牛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家裏小弟還小,娘又有病,可不能再被連累了。
無奈之下,她隻得求了最後一件事。
夜深人靜,羅溪玉小心冀冀的將被二牛冒著老大的風險,偷偷塞在腋下衣服裏挾回來的嬰孩放到桌子上,小心打開繈褓,見他似乎還活著,不由鬆了口氣。
大概是感覺到熟悉的氣味兒,他嘴巴還下意識動了動。
羅溪玉小心摸摸他小手,還是涼的,在地上放了那麼久,不著涼才怪事,若是沒人照顧,就這樣放一夜,恐怕不到明早就凍死了。
還是個剛生下來十來天的孩子啊,眼晴都沒張開看看這個世界。
羅溪玉取了手巾給它擦了擦小臉,又喂了中午剩下的半小碗甜麵糊,做完後一時緊張的心跳如鼓,額頭直冒冷汗,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本來雙眼一閉,不聽不管就過去的事,可是就跟犯了病一樣,明知一旦被他們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可還是非要不自量力的做了。
她可以對別人丟棄的不管不顧,卻做不到自己親手拋棄的事。
可能這種良心上的譴責,已超過惹怒聖主帶來的後果吧,她想。
可是沒出息的是,她將孩子帶回來了,現在又六神無主,怎麼辦?
不說將它藏到離開惠州,就是藏過這一晚都很難,若他不哭還好,一旦哭起來,羅溪玉簡直不敢想象聖主和葛老的臉,葛老估計不必聖主開口,直接兩顆毒丸就將她們一起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