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初的慌亂中清醒過來,小刀仔細思量著苗彥所說這種牽機奇毒,突然他舉起右手,左手揮起不爭在自己腕上切了一條傷口。
“小子,你……”苗彥剛要阻攔就發覺小刀並非自殘,那道寸許長的傷口鮮血湧出少許就已止住,接著緩緩收攏隻餘一條隱約紅線。
“前輩,如果將這樣的靈氣輸入靈兒體內助她愈合血脈,再服下驅毒之藥,能不能……?”迎著小刀的迫切目光,苗彥還是搖頭歎息:“當然不行。”
“你這功法雖然奇異,也不過是帶有一些生機,要知道如仙元一般的救命藥物雖然稀少,但是在玄水宮中就有世間最好的一種。”
苗彥指了指眼前這塊地方:“冰天雪地中能有一片溫暖之處,你不覺得奇怪嗎?此等生機盎然的奇景放在麵前,老夫怎會沒有想到過你這個辦法?”
“玄水宮向北幾百裏是恒古不化的冰原,連一般修者也不敢輕易深入,千百年前一位前輩孤身進入,卻發現了一種曠世奇物。”
“在那樣呼氣成霜的區域,極寒冰層之上竟有滴滴清水,都說水往低處流,可那些水滴不僅未凝成冰,而且還浮在冰塊之上。”
“他將那些冰上水珠取回時無意中灑落一滴在此處,不久發現岩地上生出了大片綠草,這才稱之為天一聖水。後來玄水宮不斷派人去尋找聖水,逐漸造就出了這塊福地。”
“天一聖水中蘊含的極強生機勝過仙元百倍,每年尋到的幾乎都用來維持此地靈氣,因此玄水一脈盡管處在這樣的偏遠海外,門中還是強者疊出。”
“牽機難以驅除是因為它不同於那些斷腸裂肝的劇毒,而是生成汙物慢慢侵蝕原本至純的香澤之體,如果以摧發生機的藥物來醫治,它的毒性也會跟著增加。”
“一物降一物,在平常人身上牽機所生之毒不足為患,唯獨香澤之體內卻可以催生出可以致命的汙物,所以即便用了天一聖水也隻是飲鴆止渴。”
“何況你想過沒有?毒性如果不能根除,全身血脈隨著心情變化裂了又合,合了再裂會是什麼樣的滋味?難道你要讓小靈兒多經受幾個月的折磨?”
苗彥上前拍拍小刀的肩頭:“這數十年間,我每日每夜都在設想著可能治好連雪的法子。就連我那些徒弟入門時最先學的也都是化毒之術。”
“牽機毒性並不強烈,以毒攻毒隻會讓體內各種毒物積累更多。金針換血當年師尊就曾提過,可香澤之體在十六仙軀中尚屬稀有,去哪裏尋來另一個還肯以命相代?”
“補血止痛對症下藥,與仙元聖水其實異曲同工,除了增加她的痛苦與事無補。當時幾位前輩還曾試過沉睡之法,可既使在睡夢中,又怎能沒有一點兒心神波動?”
“我們幾個也算結交廣泛,火罐針灸,推脈放血,湯浴蒸汗,驅熱泄火,就連施咒定魂誦經安神當時都已一一試過,結果都是徒勞無功。”
“你當老夫不想讓小靈兒多活一段日子嗎?怎奈幾十年苦研都沒有化解牽機之途,連雪所受痛楚至今還曆曆在目。你想看著她每日忍疼嘔血,不下重藥就輾轉難眠?”
“從連雪毒發直至離世,我們幾人所經受的痛苦比起你現在隻有更多。靈兒與連雪樣貌性情極其相近,看到她這個樣子老夫如同又在重曆當年憾事,可再難過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小刀額上冷汗眼中淚水同時淌下:“不可能,一定還有什麼辦法,咱們再試試。”他用力拉著苗彥的手臂:“我臉上咒毒就是靈蠱所驅,能不能用它給靈兒驅毒?”
“身內如綿,離體似鋼。你不是看過幾本養盅的書?蠱物隻有未成形之時才可喂食他人精血,一旦識主,除了在你血脈中通行無阻,到了別人身上都是致命之物。”
見小刀呆立不語,苗彥看看漸黑的天色:“跟著我來吧,現在水家知道靈兒這件事的人都恨你入骨,不解釋清楚,他們哪個也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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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所說,就算不是這小子下的手,靈兒也是因為他才心神大亂引發劇毒。”滿頭亂發的餘供奉口沫橫飛伸手點指著小刀:“外有海魔阻路,內有賊人窺伺,宗主夫婦無瑕分身,幾個老的天天逼著她嫁人。靈兒不在乎宮主之位也難免心煩,你倒好,這個節骨眼兒還來要天一聖水。”
“前一年靈兒拒婚就已經讓他們很不高興,這次又要借機生事,你小子不但一點兒忙都幫不上,反而氣得她成了這樣兒,簡直就是個喪門星……”
“五玄上怎麼會有你這般不明事理的東西,你是她什麼人?連靈兒的嫁妝裏也隻有一滴聖水,你居然要拿去送給別人治傷?除了讓她受苦,連半點好處也沒給過她……”
“上次冒冒失失險些釀成大錯,居然還是沒有一點長進,老夫也不明白這丫頭到底看上了你什麼,如果知道會是現在這樣,幾年前就該把你小子遠遠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