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就看他目光盯在門框邊,因為這是老住宅區,所以屋門和門框都是木製的,這個地界治安自然不用擔憂,極少可能有小偷之類的光臨此處。
子傑指著那處:“你看。”我隨他的視線而望,門口的燈光昏暗,看不太清,又湊近了些,這回我看清了,然後瞪圓了眼,倒吸著冷氣。
那個地方,有極深的劃痕,一筆一筆,構成了一個字:
蘇。
字不工整,劃痕有深有淺,可見當時留下時是有多匆忙。我緩緩低下頭,目光凝住,然後蹲了下來,門框的角落,有著一瓣細小的指甲。
“子揚,幫我修指甲吧,我怕劃痛了寶貝一一。”
“不要,我就喜歡你動情時揪著我背死命摳的感覺,不剪,留著。”
“許子揚......”
……
腦中閃過夜裏與她的對話,眼角瞬間濕潤,她把指甲摳斷在了這裏,當時得有多疼?
“是蘇家……”子傑喃喃著,表情怔忡。
那天在醫院,蘇暮年威脅而淩然的神色,在我麵前浮現。是我們都疏忽了,以為隻要做好防備,就能杜絕蘇家的手段,殊不知,防不勝防四個字狠狠地砸在了我臉上。
最初的最初,就知道隻要淺淺與我在一起,這場風暴就會有可能將危險蔓延到她身上,所以我總在第一時間裏想也沒想就把她推開,因為我承受不起這個後果。
可我偏偏心存僥幸,從藏區回來後,雖然父親的事情很棘手,但自負總有辦法能救人出來,所以一麵對她說著放手,一麵又著手安排那些事。不敢說篤定,就是賭她可能會回來,她確實回來了,也依照著我安排好的路在走。
可是當在醫院碰上她和林翔時,我發現自己眼裏根本容不下她的身旁站著別人,他們攜手微笑的畫麵刺眼到心中發疼。我承認,根本就見不得她與別人好,所以最初做這些安排時,我就做好了退一步的打算,以我對她心性的了解,絕對不會接受由我安排下的平凡幸福。
她與林翔果然分手了,可是她卻把我送她的佛牌給扔了。那天我躲在她樓下,看到她一步步走向垃圾箱,然後定在那好一會,最終把那個紅盒子給扔棄,看得我心裏如滴血般的疼。等她走後,我就將盒子拿了出來,擦淨上麵的汙漬。
心沉到穀底,我知道這次她是鐵了心要拋開我了,佛牌於她的意義,就是當年唯一承諾的意義。果然,當我把佛牌放回她門口時,她怒吼著把它扔向了我,她要我永遠的消失。可是淺淺,我怎麼拔得開離開你的腳步?
沒有辦法,我隻能利用顧卿微,借由她的口讓淺淺知道我的處境,很難堪,如果還有一絲辦法我都不會作此選擇,但我已窮途末路。看到她的瞬間,我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就知道她舍不得我,就知道她得知真相後一定會來找我。
意外的是,她會把我和我媽帶回家,說真的,當時心裏感慨萬千。這個女人,我怎麼舍得割舍,怎麼舍得放棄呢?中間因為母親,起過小風波,但我終究還是一步步又靠近了她的心。可哪裏知道,更大的災難在後麵等著我。
當老爺子離世,父親又昏倒重病時,我就知道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我……再也沒資格說愛了,因為我給不起最愛的女人安寧的生活。今天這些事會發生在我家人身上,明天就有可能發生在她身上,我絕不允許這事發生。
幾乎是瞬間,我心冷成刀,再無任何暖意。因為我要做一件事,一件挖她心的事。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可以冷靜地打電話給卿微,把她叫過來安排她怎麼做,然後夜裏哽咽著給淺淺打電話,那時我的悲慟除去老爺子故去外,還有我將再一次把她舍棄。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定會立刻趕來,老爺子靈堂,她一出現我就看到了。
人群背後的她,臉上有著焦急和不安,還有心痛。她與子傑寧和的說話,被我打斷後,她臉上閃過慌亂,是怕我會誤會。可是這個傻丫頭不知道,我在算計著如何狠狠傷她,將她逼離我。看吧,我是真的了解她,卿微是她的心頭刺,哪疼,我就往哪戳。
當我再次說放手時,她的表情讓我撕心裂肺的疼,我甚至都不敢去看她的眼,腳步不穩的落荒而逃,可那雙悲慟之極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背。
我又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