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淺淺在一起的時光,我猶如身在天堂,可我將引身墮入地獄,怎麼能把她也一同拉下來呢?夜將發白,天將破曉,注定了我與她的分道揚鑣。
麻木地為老爺子辦後事,麻木地應對來祭拜的賓客,但是無法麻木地當看不到她。走在墓園的路上,視線無法控製地飄向她,看著她往原來的那個假墓碑而走。
那裏的墓碑早被我推掉了,既然她人在世,留著對她是一種詛咒,我絕不允許。丁嵐的出現,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當初突發淺淺車禍那事,又被子傑騙說她身死,我沉浸悲慟不能自拔,從而忽略了丁嵐,也沒將丁家那條線做好收尾,等想起時丁嵐已消失無蹤。
一直等到父親出事,丁嵐才漸漸浮出水麵,隻需一查,也就查出了她與何重遠有合作。可我沒想到,丁嵐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我父親的事,當場我就領悟過來,那些照片是她寄來的,可能父親也是得了她的“照顧”。
她當初有多愛我,現在就有多恨我入骨。可是以她的段數,絕對不可能將Z市一手遮天,其中的人脈牽連極廣,我不去管她是憑借什麼來對我報複的,但卻知道一件事,今後的路會極其艱難,可能有一天我將陷入萬劫不複。就算我有東山再起的那一日,也不再是原來的我。
故而丁嵐的出現,讓我更加堅定一件事,淺淺不能再留在我身邊了。當一個女人滿心仇恨報複的時候,她什麼事都可能做出來,以前她對淺淺就不善,難保今後她會用淺淺來做威脅我的工具。人類本能的,選擇將軟肋悄悄藏起,而淺淺就是我的軟肋,絕不能被碰。
徹徹底底的放手,沒有安排,沒有算計,這是我僅能為她做的。
子傑跑來質問我,我當時有一百種借口來糊弄他,可是他是子傑,所有的借口到他麵前都成了最容易戳破的謊言。而我的沉默,立即讓他領悟過來我心中的念頭,因為我們都姓許,我想的其實他也在想。最終他慘笑著說:“子揚,我們其實一開始就不該去招惹她,因為我們都不配。”
後來子傑送她走時,我其實有看到他們那輛車在醫院門口,沒有人知道我是要花費多大的毅力來控製自己不去看向那邊。而她也絕不知道,待車子移動離開時,我就站在角落裏,凝望著她走出我的生命。
毫無理由的選擇去那個支教的鄉村下放,是在計劃之內的事,隻是計劃中少了她。選擇那裏,是因為那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而另外一個原因,那裏有我和淺淺的回憶在。
既然要徹底走出她的生命,我就沒打算再回Z市,直接從C市走。父母這邊安撫好後,就準備動身,走的那天卿微來找我,她問我為淺淺做這麼多,值得嗎?
我隻淺笑著說: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隻有願意不願意。
她又問為什麼是她先走入我的生命,最後卻舍她而愛餘淺?我回轉眸光,靜靜看著她,若是少了蒼白的病態,她絕對可稱得上絕色傾城,但......
卿微,你與餘淺的不同在於,她總是以一顆赤誠的心待別人,哪怕別人傷得她千瘡百孔,她轉個身也不想去報複傷害對方。而你,為求目的,可不惜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包括我。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眼睛睜得很大,盈盈水眸不外如此。
有件事其實我從來都明白,她當年找子傑找我,讓我看到那淒慘的一幕,引我動惻隱之心,也正式將我引入這條道路。這背後的背後,有多少算計,多少利用,我心如明鏡。但對她,我曾有年少時的迷戀,所以即使明知她利用我,也義無反顧。
後來想,可能就是因為這些我與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也注定了我將心沉陷在淺淺身上。但這條路於我來說,是必走的路,也是我的使命,隻是早晚問題,顧卿微在一個恰如時分的時機將我推入。至於後來遇見淺淺,可能真是命中注定吧。
無意與她多說,我轉身欲走,卿微拉住我急聲解釋:我承認那時候是沒有辦法了,不得不找你,可是這都無損我對你的愛,我是真的愛你。
你真的愛嗎?我反問,轉而歎息。她從我臉上發現了端倪,手指緩緩鬆開,眸中的希翼逐漸黯淡,最終淪為暗色和灰敗。我勾唇詭異而笑,沒再管她,走離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