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倏然驚惶,為什麼我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難道那年的間歇性失憶症又回來了?
不,我不要忘了過去!如果說蘇暮年為了蘇敏的幸福打算囚禁我很久的話,那麼我聊以生存的隻有回憶,如果連回憶都沒有了,那麼我還剩什麼?就完全變成了可悲又可憐的人了。
再無心思看影片,把電視關了後,就心焦不安跑進書房找來筆和日記本,然後回到臥室,坐進被窩裏,看了眼身旁甜睡的女兒,然後開始寫日記,將腦中的影像記下來。
沒有去細細回想,我還不知道自己對細節記憶如此深刻,於是每天無眠的深夜,我開始一段一段回憶我和他的過去。讓回憶在安靜漆黑的夜裏流淌過,是什麼樣的滋味?我終於體會。第一次見他時,他從車內走下來,穿著深色的西服,高貴的如走入凡塵的王子,我霎那間有失神怔忡。他的頭發很柔軟,嘴角的弧度很淺,卻又很迷人。
那時不知道我會與他交集深到再也無法割舍,所以還能平心靜氣暗自對他品頭論足。後來他對我強勢追求,可以說我毫無抵擋之力,但真正對他產生感情卻是那兩年的生活以及後來他重新強勢走入我生命。
隻是似乎年代久遠,我真的要記不清了,那些年的回憶變得很模糊,反倒是後來在支教鄉村的很清晰。記得那時懷一一大致是六個多月,某天下午我在家睡午覺,醒來睜眼滿目漆黑,忽生害怕,恍恍惚惚不知身處何時何地。等我爬起來走出臥室時,就見他坐在椅子裏研究案議,他聞聲回頭看我,許是見我滿目驚惶,連忙放下手中的文件走過來環住我問:“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我探頭瞧了瞧外麵的天色,原來是因為下雨而昏暗如黑夜,但還可看出是白天。而今天是周末,故而他留在家裏,我不好意思地說:“沒事,還以為一覺睡到天黑了,有些害怕。”
他頓時就笑了,眉眼間舒展開了對我道:“怕什麼,有我在呢。”我癡癡凝望,那笑容裏有著寵溺與和暖,足夠我深陷其中一輩子。無數次慨歎,他不過是長了一張好皮囊,怎麼就把我勾得三魂去了七魄呢?看來,美色不光是對男人有效,對女人同樣有效。
當我在困頓中拚搏著喘息一口氣的同時,命運的輪盤終於轉向了我,也為我創造了絕妙的機緣。那日,我如往常般在傍晚時分走去海灘散步,因為到了炎熱的夏季,遠處的風景區依稀可看到三三兩兩的人,隻是隔了太遠的距離,看不清臉麵。
一陣海風吹來,將我脖子上的紗巾飄得老遠,我急追過去,這是那日我被蘇暮年“請”過來時戴的,隻要與許子揚有關的一切,於我來說都彌足珍貴。
保鏢在身後喚,我也沒理他,朝著紗巾追,可海風很調皮,掀起一層又一層的風浪。隻覺身旁人影晃動,那中年保鏢掠過了我,疾跑幾步俯身撿起了那塊紗巾,然後回轉身來遞給我,冷硬淡漠地說:“餘小姐,這些事可以讓我來做。”
我在紗巾上凝目了半餉,抬起頭笑道:“髒了,丟掉吧。”
男人愣了下,神色遲疑地看我。我也不多說,轉身往回走,沒有再去管那條紗巾。等走進家門時,餘光中見男人手上空無一物,笑了笑,往樓上而走,女兒應該要睡醒了。
過得幾日風平浪靜,卻在某天早晨突然有三個男人來訪,李小麗開的門,那時我正與一一坐在沙發裏玩耍。中年男人很快就出麵,試圖遣走他們,這是我來這裏將近半年,唯一一次遇見蘇暮年勢力外的其他人,我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嗎?我不能。
於是我起身往門邊走,男人看出我的意圖,連忙朝李小麗瞪眼:“關門,這是私人宅邸,你們要強入我會報警,也會正當防衛。”李小麗立即想把門給關上,但就在那時三人中突然大嗓門地高聲道:“那如果你們非法禁錮呢?裏頭那位小姐是姓餘名淺吧。”
三個男人抵住了門不讓李小麗關,而其中兩人出示了警員證,他們是便衣民警!有人一頭撞了進來,與我對視上後就驚叫:“餘姐,真的是你!”
我揚起了笑,這人與人還真的講究緣分的,絕處逢生時,再遇故人,我是否該仰天長笑三聲?一直都說林墨斌是我的福星,這一次還是他。
當我困頓到幾近崩潰,就開始動了另一次逃離的心思,因為長此下去我將被覆滅,等許子揚功成名就來與蘇暮年談判時,可能我已不是原來的自己。而他遲遲沒找來,定是蘇暮年城府太深,每次過來隱藏了行蹤,最主要的是許子揚投鼠忌器,在他沒成事前不敢妄動,怕傷到了我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