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不能抹滅的事實(2 / 2)

“他隻問我考慮好了嗎?”

我慨然而歎,真是心疼,為子傑。“蘇敏,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嗎?最初時,子傑並非沒對你心動過的,隻是你卻把他的心推遠了。婚姻不是達到目的的工具,這就是子傑當初寧可選擇搏命的方式來與你們蘇家談判,也不想來利用你對他的感情。可現實殘忍,命運強大,逼著他還是走了這條路,所以最終的苦果由你來背。”

但是,我知道,苦果不止她背,還有子傑。這段婚姻,我沒親眼見證,但卻可感受到子傑心中的痛楚,如果在最初他對蘇敏曾動過心,那麼在接下來帶著目的的相處裏,他如何能夠抽離了本心完全偽裝呢?最有效的偽裝,是將自己的感情代入,就像當初許子揚對我一樣。所以蘇敏會到真相大白才發現子傑的動機,足以證明他早已深陷其中。

而這些我不會告訴蘇敏的,愛情的世界,容不得別人多嘴,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給她的建議未必就是正確的,唯有她自己找對方式,才能走正確的路,選擇正確的方向。在與子傑感情這條路上,她還缺少磨練,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對方身上,殊不知那隻會離得越遠。

後來蘇敏跟我講了些最終庭審的事,我無法探尋的訊息,從她這裏總算得知了。她走後,我獨坐在原位想了很久,後來打了個電話給母親,跟她說晚點再回去。然後出門打車,沿路我都在想,這一趟該不該來,但等到在病房裏看到那個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女子時,隻餘心頭歎息。

蘇敏說,丁嵐被判六個月緩刑一年;顧卿微被判三個月,因其身患絕症,亦是緩刑。刑罰上,兩人判得都不重,且後麵附加了緩刑,等於說最後許子揚還是放了她們一馬,並沒有趕盡殺絕。

心有寬慰之餘,我就想來見一麵顧卿微,這個幾乎糾結了我半生年華的女人。卻是沒想到,她已病入膏肓,是以前曾遠遠看到過的那名醫生引我過來的。沒有估料錯,她果然仍在這個偏遠的醫院裏療養,但就那醫生所言,血症已經侵入她的血脈,那個唯一能夠醫治的人包括她的表姐以及安姓男子,都杳無音訊。

現實的背後,其實還有很多隱忍未講的事。相信在許子揚看清顧卿微本來麵目後,就放棄尋找能夠醫治血症的人了吧。從另一層麵講,與其說許子揚最後在審判上放過了她,卻是不會再旅行曾經對她的承諾了。

這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雖然神色淡漠,但那眼中隱有痛意,不難看出,他對顧卿微有了情意。這在當初我就曾猜想過,也揣度過這可能是許子揚對顧卿微的安排,隻是後來被許多事掩埋了去,漸漸看不透本質了。

是在病房門口等了會,顧卿微才蘇醒過來的,她看到我時神色怔忡,轉而才幽聲道:“你來了啊。”聲音很輕,像是唇間的呢喃,但病房裏很靜,再輕的聲音也能穿透耳膜。

醫生把空間留給我們,他退出門外,且關上了門。

我並沒有坐下來,因為沒有長談的意思,與麵前的她,其實並沒有可聊的。但是在知道她最終的結局時,就是想來看看她,曾經對她有過怨恨,有過糾結,有過嫉妒,早已在塵埃中淡淡化去。

她說:餘淺,你並沒有贏。

有氣無力間,還帶著潛藏的恨意,我低笑著搖頭,輕聲說:“知道我和你的區別在哪嗎?你將輸贏看得太重,而於我來說輸贏真的沒那麼重要。我明白你的意思,無非是想說他與童曉涵好上了,但那又怎樣呢?誰也不能抹滅許子揚愛餘淺這個事實,而我也會一如既往地愛他,最後他的身邊有沒有我,我的身旁有沒有他,我們都能活得很好。”

這是我用一周的時間,心裏想透徹了的一件事。我愛許子揚,無關任何人的事,他是我自己建造的銅雀樓裏獨屬於我的美男,不是別人的。雖然可能時間久遠,各自身旁有了別人,但有一點不會變,他永遠都是我的女兒,許諾的父親,他叫許子揚。

我與他不會因為時間轉移而忘了彼此,到最後,也會將這份感情晉升為親情。

於我而言,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