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咒術本上說了,禁錮死神需要有八顆在陰曆七月初七出生的人的心髒,分別鎮壓在反八卦咒符的八個方位上,而召喚死神,則需要殺死自己的至親好友,以玷汙自己的靈魂。
死神喜歡食用最幹淨的靈魂,和最汙穢的靈魂。
傅致遠自失去傅致修開始,就不可能有幹淨的靈魂了,所以他隻好讓自己的靈魂變成最肮髒的,而他的至親好友,隻剩下嚴爭一人了。
嚴爭還想再勸說幾句,卻見傅致遠嘴裏開始細碎地念著一些非常生澀少見的詞,在他聽來,這些沒有聽過的語言陰森森的,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身周越來越陰冷了。
“致遠,快停下,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沒有了傅致修,你還有我!”嚴爭大喊。
然而這些話絲毫不能動搖神色堅定的傅致修。
當那一長串生澀的咒語念完,他手裏的刀驟然刺下,自前往後刺穿了嚴爭的心髒。
嚴爭甚至再不能多說一句話,隻是用哀憫的眼神看著他,直至眼神失去生命的光輝。
“對不起,若有來世,我給你還一輩子的恩,讓你報一輩子的仇。”
傅致遠眼中閃過一絲憂傷和濃重的歉意,卻絲毫不見後悔,在刺下之後,他跨離圈子,在圈子外念完了剩下的咒語。
當咒語的最後一個音落下,嚴爭的身影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孩童的身影。
那是當初幾次殺死傅致修的小孩,傅致遠死也不會忘記這張臉。
“你就是死神。”
小孩桀驁一笑,腳步一跨就要靠近他,身周的八顆心髒驟然發出“砰”的一聲,燃起一團團藍綠色的火焰,瞬間串聯在一起,圍成了一個火圈,嚇得他立刻止住了腳步。
這是專克死神的地獄煉火,隻要他沾染上一絲,就會瞬間化為灰燼。
“不錯嘛,你還挺有本事的。”小孩站在圈裏,陰沉沉地看著他。
“隻要你把致修還給我,我就放了你。”傅致遠毫不避諱地看著他,“否則我就殺了你!”他的手裏拿著那瓶沒用完的透明液體,威脅道。
這是類似於油一樣的存在,通過地獄煉火潑出去,能讓火焰順著液體燃燒到死神的身上。
“我做不到。”小孩幹脆利落地說。
傅致遠當即拔開瓶口,作勢要潑出去。
小孩一驚,“住手!我說了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
“我說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弟弟的靈魂不在我這裏,這是神的旨意,隻有神才有權力決定是否還給你!”
傅致遠默然,心裏蒼涼一片,耳邊重又響起傅致修當初說過的話——
“也許我們現在已經成為了神手裏的玩具也說不定。”
傅致遠其實已經相信了小孩說的話。
“這麼說,你是真的做不到了?”傅致遠沒有蓋上蓋子,轉動著手裏的瓶子,問道。
小孩不耐煩地說:“當然!愚蠢的人類!”
“我知道了。”
傅致遠慘然一笑,在小孩驚恐的目光中,驀然將手裏的液體向著小孩潑去!
小孩瞬間慘叫著被焚燒殆盡。
就在傅致遠心灰意冷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為了你死去的弟弟,殺了這麼多人,徹底玷汙了自己的靈魂,值得嗎?”
傅致遠轉身,是當初那個蛋糕設計師。這大概就是神了,他想。
“你能把致修還給我嗎?”他似哭非哭的,眼中晶瑩閃現,大喜大悲讓此時的他脆弱得不堪一擊。
從來都是淺笑著的神此時也有些悲傷,“你是那麼純潔,你的靈魂好似一團柔軟的雲朵,潔白又幹淨,除了一個叫做‘傅致修’的執念,一切都是那麼完美,我曾經以為你能成為我的神使。”
“我不要做什麼神使,求你了,把致修還給我吧,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
每天每天,跑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自己最親愛的弟弟,一次次地回想起傅致修死在他麵前的樣子,讓他每每都難受得要哭出來,可偏偏他哭不出來,眼淚仿佛在目睹傅致修死亡的那一刻就幹涸了。
“求你了,我求求你,哪怕隻是把我送回那個不斷輪回的一天,隻要能再讓我見到他,怎麼樣都好……求求你,我乞求你……”
神憐憫地歎息,身形淡去。
“那你能不能複活那些人!”傅致遠大叫,“他們都是無辜的,有罪的隻有我,我願意下地獄去償還!”
神的身影卻已然消散。
傅致遠呆呆地站立在原地,覺得自己的世界灰暗一片。他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又殺了嚴爭,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得到。與其說讓他下地獄,其實他現在身處的,不就已經是地獄了嗎?
“那、那個,你再哭,我就親你了。”
傅致遠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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