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很好相處的——
“不會。”1800搖了搖頭,山田太郎漂亮的金橘色劉海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地飄拂了幾下。禦村托也淺淺地笑了一下,1800並沒有看到那倏忽而逝的微笑。
“好好表現。”
他隻是感到禦村托也帶點誇獎地摸了摸他的頭,說了他不是很明白的話——是說努力工作成為禦村家勞模麼?
*
下午的時候天氣轉陰,沒一會就下起啪啪啪的雨來。
日本人非常喜歡聲音。
所以用的傘一定是能夠聽到雨點敲打的的質料。
當然,不知道大都市的日本人是否還是這樣迷戀自然之聲,不過在禦村家古典的日式宅院中,下起雨後,便能聽到各種清脆靜謐的雨聲。因為下雨,在外麵嗑瓜子的禦村老爺子踢踏著木屐趕回和室,經過1800的時候,把掃把往他手裏一塞:
“去,把地上的瓜子殼掃幹淨。”
瓜子殼非常細小,混雜泥土裏,在幽迷的光線中不太容易看清。而且不是一堆堆一塊,而是這裏灑一點,那裏灑一點。
“爸爸。”禦村夫人不讚同地叫了一聲,不過並沒有改變老爺子的心意——來吧,憎恨我吧,憎恨禦村家,憎恨這裏的一切吧!——禦村老爺子打從心底呼喚著。然而1800對於禦村老爺子時不時的差遣已經習以為常,聞言連眉毛都沒抬一下。拿好掃帚,再找來垃圾鬥就走出屋簷。
“太郎,撐把傘吧。”
禦村夫人溫和地擔憂道。
“沒關係,一下就好了。撐了傘反而麻煩。”即使在陰晦的雨天也依然明朗的男生在回頭對禦村夫人的好意報以一笑後就跳了出去,然後開始認真地掃起院子來。
“爸爸,有點過分了。”
禦村夫人有些無奈地責備公公,隻是她連責備都顯得非常溫柔。
“可是和子……我也很辛苦啊!磕了一下午的瓜子腮幫子很酸連牙齒都磕蹦了你看(委屈指牙)!”而且為了大麵積地灑瓜子殼一邊嗑一邊還要不斷走的說!
“爸爸難道沒看電視劇裏怎麼演的嗎?”禦村夫人歎了口氣,“父母若隻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拆散孩子,隻會促使他們共同進退、增進感情吧。”連她都越發地覺得,太郎是個好孩子了呢。這樣的孩子,托也,一定……非常喜歡吧。
禦村夫人不知憂喜地看向拉門外。
聽兒媳一番話勝讀十年書的禦村老爺子頓時:“……q皿q(僵硬)”(←死蠢反派代言人)
而門外——
1800時不時彎下身看清楚地上的瓜子殼——因為瓜子殼和地麵顏色相近,不易辨認——雨水在減弱後就像霧氣絲絲圍繞,順著劉海滑下的雨水總是幹擾1800的視線——讓他再次為發型困擾。比起柔順的美男子發型,他還是更喜歡寸頭啊,不過綾子媽媽隻會剪這一種發型……
說起來以前的頭發山田太郎為了省下理發錢都是自己動手的。雖然1800動刀子的手藝也不錯,不過,他實在耐心不足,剪著剪著就會開始揪住自己的頭發亂剪。而作為一個純爺們,1800雖然沒有潔癖之類很娘炮的毛病,但是卻非常不喜歡別人動他的頭(毛)——準確的應該說是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交給別人來打理的那種感覺,(由別人來)理發、按摩、打針——都會讓他不爽,嗯當然,如果是漂亮護士打針的話還是可以商量的——所以,1800成為山田太郎後,頭發一直都由綾子媽媽來打理。
就在1800想著這些瑣碎的時候,感覺到雨停的他後知後覺地抬頭,便看到了一邊的禦村托也。
不過比起禦村托也靜而沉的臉,首先注意到的是那握著黑色傘柄的白皙手指,配著傾斜的手腕,在男人的指骨中有一種異於女性的婉約之美。
等1800隨著手臂的方向抬頭,就看到禦村托也的臉。
因為將傘大部分移到山田太郎的上空,禦村托也深色和服的肩頭和耳後的黑色碎發都被雨水打濕。
1800看到一縷細小的發絲黏在禦村托也在雨的空氣中越發白皙的耳廓。
而禦村托也的唇色,似乎因為雨天的低氣壓和清涼而微微發白。
“想吻我嗎?”
雖然唇線緩和,禦村托也的聲音卻似乎帶著輕緩的笑意,讓1800本來就有點漿糊的腦子越發地空而粘:“爺、爺爺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