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可以用傘擋著。”禦村托也沒有動,隻是轉了轉手腕將傘向後倒去。和室中坐著的人,被傘的布料截斷,隻在傘緣下露出盤坐的腿。1800覺得嘴唇有點幹,在仰起臉的時候不自覺地垂下睫毛,越靠近禦村托也,越覺得自己的呼吸聲重得叫人煩惱。
禦村托也隻是輕輕地閉上眼睛,雨水還在順著傘麵流下來。低落在1800的後頸,隨即滑入脊梁,冰涼的觸感讓他的身體一顫,卻未能將他驚醒。直到唇貼上禦村托也的——
比自己浸淫了雨水的唇要溫熱的觸感。
而且,並不知道,原來男人的唇也是這樣綿軟的。
那種觸感過於強烈,似乎要將1800從高樓之上猛烈地向下拖去。然而急速墜落帶來的失重感卻讓他瞬間驚醒——
1800猛地撤步,扭轉臉。
“那個,我、我還要掃地。”
j□j在金橘發外的耳廓在微微發紅。
已經睜開眼的禦村托也看著眼前別扭的、似乎不安地顫抖著犬耳的男生,依然保持淡和的語調:
“我陪你。”
*
直到晚上離開,1800還在對那驚鴻一瞥般的吻糾結不已。連禦村托也把多餘的飯團打包拿給他,都沒能集中精神好好開心一下。當然,最讓他懊惱的不是居然吻了男人這件事,而是禦村托也問他想不想吻他的時候他的回答——
簡直、太蠢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方式就像是糾結是不是在喜歡的人麵前丟臉了的初戀的小男生。
雨已經停了,禦村家實在有些大,1800還沒能熟悉這有著亭台水榭的格局。禦村托也便送他到門口,兩個人走過被雨水洗刷過的鵝卵石小徑時,走在身後的禦村托也的木屐發出噠噠的敲擊聲。並不是女孩子的那種輕柔的腳步聲,但並不更粗魯,是一種很沉穩的敲擊聲,節奏勻稱、韻律和諧,卻讓1800的心跳忽上忽下。
終於走出禦村家的大門,正式預示了一天工作的完結。
然而和以往打工結束興衝衝地回家不同,此刻的1800感到了一種異樣的沉重與凝滯。提著禦村托也給他的一大堆飯團,1800忍耐著走了一段距離,還是忍不住回頭,便看到禦村托也像孤鬆般站在門口,深色和服在淺淡的壁燈中模糊地淡出夜色。
繼續走幾步,半是忍不住半是好奇地回頭,禦村托也也依然站在那裏。
禦村托也有點好笑,滑稽地提著大布袋,一步三回頭的男生實在像是被迫離家的犬類,讓人想要過去摸摸他的腦袋。
等到山田太郎的身影模糊不辨,黑發男人才垂下目光,對著恍然的夜色輕聲道:
“路上小心。”
*
禦村家的和室,溫和的燈光驅散淺夜。
啪嗒——
白子落盤,年輕修美的手的主人的聲音毫無起伏:
“爺爺,太郎就是那個救了我人。”
“……哼。”
老者不屑的撇嘴,不過對麵的孫兒卻再無反應,仿佛真的隻是隨意一提,然而越是這般淡然,越讓禦村老爺感到孫兒的用心——
“托也,你就這麼想要為他博得好印象嗎?”禦村老爺子還是沒忍住,“如果是為了報答,完全可以安排他去我們的茶館。你一向不喜與人交往過密,連世交好友也不會主動邀請,何必讓人登堂入室(字麵義)?”
禦村托也沒有回答,隻是落下一子後,淡淡道:
“爺爺,你輸了。”
*
從小托也就很有主見,不想做的事沒人能勉強他,而決定做的事——不論是茶道還是劍道——不僅不會半途而廢,還會做到超越常人。
禦村托也對山田太郎的表現越淡,禦村老爺子越覺得驚心——一開始還懷疑過托也是不是存了戲弄山田太郎的心思,可是時間越久越覺得托也不僅是認真,恐怕還做了長久的打算。
就像兒媳說的,自己越是打擊山田太郎,孫子麵上不顯,隻怕心裏更向著那人吧!
然而若是想要阻止他們,卻必須要從那人身上動手,而且要確保一舉成功。雖然這樣會傷了托也的心……但是長痛不如短痛(對不起托也無論怎麼說爺爺都無法接受帶把的孫媳婦q皿q)。
禦村老爺子仔細琢磨著,小打小鬧是該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