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瑧替溫虞把父母那關給過了,她自然心存感激,陪酒的工作努力學起來。

起初她還穿不慣低胸的禮服,總要把衣服口拎到鎖骨下麵才肯上台,酒量也有限,一般性的啤酒喝下兩罐,腦袋已經昏昏沉沉,連忙讓別的小姑娘替一會兒,她先去把胃裏的酒吐掉些,喝幾口自備的醒酒湯再繼續跟上。

葉瑧對此沒發表什麼意見,多數還是向著她的,遇上些蠻橫不講理的客人,也會替她擋掉些,所以她越發對這個助她一臂之力心存感激,近乎敬重崇拜的地步。

葉瑧平日裏的衣服偏暗色,不是黑色的職業西裝,就是黑色的緊身長裙,習慣濃妝,煙酒不離,和這所會館的老板娘形象很符合。

但今天她卻穿著橙黃的裙子,淡色係,妝容也淡了,特地讓手下的人都換了新裝,撿了一條白色旗袍讓溫虞穿上,溫虞來這裏也有三個月多了,還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直覺來講大概是有不一般的客人來。

葉瑧笑了:“你眼色到有,就是有時候不機靈。”她拿出珍藏的粉餅,往溫虞臉上抹,“咱倆也算是一見如故了,這會兒來的是會館的大股東,不愛濃烈的,挑的也都是幹幹淨淨的小姑娘。你皮膚天生好,稍微打扮下也瞧不出年紀。”

拿出鏡子讓溫虞照了照,葉瑧笑得開懷:“瞧瞧,多俏麗,不比店裏的小姑娘差。”歎氣了兩回,又可惜:“你要再年輕幾歲,來我這裏做,我一定把你捧得關公臉兒紅。”

溫虞一瞧,也沒她說的那麼誇張,不過是整體精神麵貌好了些,更入眼了,她笑了笑說:“那也紅不了多久。”

葉瑧看了她一會兒:“也是,青春飯不好吃。”然後囑咐她幾句:“裏頭都是有頭臉的人物,隨便一個就能幫你把醫藥費解決了。我把你領進門,後頭的修行就看你自己。”

溫虞點頭,心裏卻敲起擂鼓,感覺這一趟去似乎要發生什麼事似的,可仔細想想,也可能是自己多慮,不過是跟從前同樣的工作,隻不過這一回說話行事再小心翼翼點罷了。

此間包廂是會館最好的,隔音還私備了ktv效果。

裏頭的三個人笑著談事,見溫虞三人,紛紛讓開一點,讓她們從善如流坐下來。

葉瑧笑著說了兩句場麵話就走了,離開前在門口頓了頓,瞟了溫虞一眼,因燈光昏暗,溫虞也沒看清葉瑧那眼神,感覺似笑非笑,含義匱乏。

席間,男人將三人的名字問了遍,在館子裏工作,自然不會拿真名,好比溫虞就用了虞字隨便湊出個來喚。

活動內容也和平時差不多,劃拳喝酒,講兩個笑話,點幾首歌合唱,肢體接觸少不了,但也不會特別過分。

其他兩對玩得在興頭上,偏生溫虞身邊的男人自她進來後一言不發,白酒喝了不少。她不敢拿眼大大方方的打量人家,隻偏了偏頭去看他的側臉,是個白皮膚,高挺鼻梁,眼眶長條方正的,眼角微微上翹,臉頰長窄,整體來說清俊,相對於其他兩個男人,他的張相是上乘的。

而這個人,溫虞覺得很眼熟。

特別是那像星河裏的黑洞的眼瞳,在她記憶裏浮沉,鼻尖前縈繞的男性氣息帶著薄荷味的煙草氣,提醒著她無數個夜晚,在夢裏心心念念著,渴望的一副幻容。

溫虞感覺手心發燙,握著酒瓶的手抖了抖,灑出幾滴灼熱在男人幹淨的西裝上。

她的額頭瞬間滑下冷汗,慌忙道著歉,從皮包裏拿出紙巾替他擦拭,頭也不敢抬。

她能感覺到那雙黑礁在她白皙的脖頸上肆意窺視,流連不返,在她渾身僵硬的時候,冰冰涼涼的手掌猛地蓋住脖子,男人俯下身在她耳邊呢喃:“不用道歉,我喝多了,你扶我回去。”

***

溫虞不敢拂逆,想來自己遭罪也就罷了,不能拖累葉瑧,還有,萬一他找上家裏人怎麼辦,那些電視劇裏的情節也是射影社會現實,不算唬人的。

沒有多思考片刻,溫虞摸上男人緊致的腰,讓他掛在自己身上,踉蹌著走出去。

在經過走廊大廳的時候,溫虞刻意尋找葉瑧的身影,但她好像人間蒸發,半個影子都尋不見。

沒辦法,隻能帶著男人上了出租車,男人說了一個賓館的名字,司機朝後視鏡裏把兩人來回望了望,才驅車奔去。

一路上,溫虞半低著頭,不敢以麵示眾人。男人又重,掛在她身上像被泰山壓著一樣,奔到酒店的房間裏時,就像跑了八百米一樣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