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然聽在耳裏,一笑而過,又問道:“依範師來看,那這件事怎麼辦?”

範晟博還沒說狠話,李謹然又說:“這件衣服的款式我早幾年見過,就算現在修改也改不出名堂來,怎樣都是公司賠……”曾秘書趁此又把采購部的清單遞給他,他看了看,皺眉說:“看來會計部今年要多一筆大數額的壞賬。”

範晟博的話被打斷,一時沒能找空隙再提及開除席慕和溫虞的事,她見李謹然看設計圖的臉色欠佳,心裏突然慌張,她心知這幾年她的設計就跟自己一樣,雖然年齡過四十還保養有佳,但色衰之相怎麼也瞞不住,已是外強中幹,若不是老顧客和她還有些情誼在,她這些衣服隻能成為因滯銷而返工重新成為其他服裝的布料。

安宋從頭到尾沉默,又從頭到尾逡巡著幾人的臉色,見此便出來打圓場,說:“範師大約是想如何改動服裝,才不至於因款式落了俗套而滯銷,其他的事日後再說。”

李謹然轉頭看著兩人,範晟博心裏恨得牙癢,這時也隻好附和笑道:“安經理說的對,其他的事日後再追求不遲,以公司的利益為重,先把事故解決。”

李謹然笑道:“範師不愧是ua的老將,凡事都能把握住重心。”他說了幾句體麵話後,又把問題重新拋在台麵兒上,問:“正好設計部的人都在這裏,有十幾個設計師,你們倒是想想,這衣服怎麼改才能送上是市麵,既不讓壞賬和成本增多,又討客戶歡心。”

他抽身離開,讓設計師簇擁上來查看,十多個人一時間七嘴八舌炸開鍋,大多是三個總設計師較勁,範晟博技術進了低潮,口才卻見火候,一口對兩舌,遊刃有餘。

助理們跟著後頭偶爾插嘴,溫虞隻盯著畫稿,一言不發。

李謹然退身和安宋對話間,目光轉移卻總轉不出她身上,心裏的燥意退不了,就對她起了玩弄心,開口問:“溫助理為什麼站在後麵看,你再跟上去點,湊近些琢磨。”

溫虞冷不防被他點名,眾人停下口舌之爭,扭頭來瞧她,她心裏飛進驚弓之鳥,想:李謹然真是個多嘴的混蛋,又不得不上前幾步,笑著說:“我視力好,站這裏就能看見。”

李謹然笑著點頭,眯眼見她麵上和善,心裏大概咬牙切齒,戲弄的想法隻增不減,所以等溫虞看了一會兒後,他又問:“溫助理看這麼久,有沒有琢磨出辦法來?”

溫虞忍不住,終於還是回頭瞪他一眼,那眼神前所未有的淩厲,看的李謹然一愣,微微笑出聲,心想這是什麼麵孔,她還有什麼麵孔他沒見著。

溫虞平複一下心情,眾目睽睽之下發言說:“我剛進公司,在服裝領域裏隻是個初學者,想到的辦法也隻是鳳毛麟角,不如老師的方法。”

李謹然不接受她的自謙,繼續逼道:“不管什麼方法,你給說說看。”

溫虞見躲不過,心裏就想說一個不高不低的辦法。

李謹然半開玩笑地說:“要真是不怎麼好的法子,我看你需要考慮轉行,設計師這行業不太適合你。”

溫虞被逼上梁山,無奈道:“就在短了的袖口上加一些配飾,左邊的下擺拉到腰上,做根帶子配素飾,脖頸上也做個相同的,正好匹配。”

眾人訝然,心裏暗歎。

李謹然在腦中設想了個輪廓,表讚道:“名師出高徒,原來範師的手藝都傳承到徒弟身上了。”

範晟博笑得尷尬,覷了溫虞一眼,神色複雜。

李謹然讓溫虞回去重新畫稿,交給席慕,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眾人作鳥獸散。

溫虞被李謹然推上風口浪尖,來不及惱火,慢步走在眾人身後,心裏還在琢磨李謹然剛才那麼做的意圖,不論範晟博風頭如何盛,也不會威脅到李謹然的位置,她還要靠他吃飯。至於為什麼將她抽出來,溫虞思來想去,隻能想到李謹然是故意找她麻煩,想看她笑話罷了。

她一個人精神恍惚地想著,走了一會兒,忽然被人抱到車間後麵,那塊地方她還記得,半個多月前的噩夢卷土重來,她全身一個激靈打起,尖叫一聲想甩開,雙手卻被牢牢扣住,整個人被壓在後門板上,說不出話來,她心裏恐懼上升到緊繃狀,身後的男人卻笑了:“別緊張,我不會在這裏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