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長什麼樣,她忽然就這麼忘了,明明早晨還見過。

可見,有些人明明在咫尺,卻覺得在天涯。

眼睛裏漸漸有了水,溫虞伸手去抹,卻看見一片血紅的世界。

她忽然覺得很對不起李謹然。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回到她十九的那年,她絕對不要遇到何新禹。

如果還是遇上了他,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喜歡他,因為後麵有更好的一個人值得她喜歡。

如果還是不行,再不濟,也要給後麵的一個人機會,不要把自己毫無保留地留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何新禹他從來就不愛你,從來就隻是利用你。

但是那個人不一樣,他霸道是因為想你呆在他身邊。

他喋喋不休地嘮叨,是因為他在乎你。

他一次又一次地願意被你騙,是因為他愛你,願意包容你。

誰才是最喜歡你的呀,小傻瓜。

溫虞後悔,她這輩子把最好的年華和健康都給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給了李謹然的,卻隻有一個不健康,和滿腹仇恨的自己。

她不自覺地開始抽涕,偏巧手機這會兒響了。

她使勁看了看來電,接起來道:“孫韜?”

孫韜那邊翻著東西,語氣輕鬆:“恭喜,何新禹死罪難逃了。李彥那邊也有了消息,很快就能捉回來。”

溫虞熬著左腹的疼痛,抿嘴嗯了聲。

孫韜說:“不過,要謝謝你。”

“怎麼說?”

“是你提供給我這些,我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如今,孫韜已經是恒暘市的副警司,權利之大。

溫虞勉強笑了笑,想這不過是他自己的功勞,但猶豫片刻,又說:“你要感謝我的話,幫我做一件事。”

孫韜笑道:“不殺人不放火,其他事都行。”

*

李謹然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他的燒還沒退到37,所以有點頭疼,起床的時候迷迷糊糊。

身邊一個人沒有,枕頭好像是新的,沒有溫度,也沒凹陷下去,就像沒有人睡過一樣。

昨夜,仿佛是他的一個夢。

李謹然真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見到溫虞,是不是和她在一塊兒,他看了看手機,卻沒有翻到昨晚有和她的電話記錄。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是瘋了。因昨晚她分明打過電話,如果這會兒沒記錄,那麼就是他做了一夜春夢。

因為發燒的關係,所以他會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疼,沒辦法從這裏頭發現點線索。

可是,他翻了翻床鋪,白色的羽絨被都像新的一樣,什麼都沒有留下。

溫虞,溫虞,原來這是我做得一個夢,隻是在夢裏夢到你回到我身邊了?

李謹然在原地怔忪良久,之後,把自己埋在被褥裏與世隔絕。

從心裏刺痛到眼睛裏,即便是男人,也有忍不住要脆弱的時候。

脆弱過後,他又是一個要支起公司半邊天的男人。

幾近傍晚,還沒到下班的點兒。

李謹然磨蹭著來公司做個視察,預備坐一會兒就走。

但一進公司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老副笑著過來說:“頭兒,恭喜你升職了。”

李謹然瞧他一眼,不理解。

老副說:“孫警官在辦公室等著,您去看一看就曉得。”

李謹然狐疑,卻還是進了門,看見樣貌和孫老板頗像的人正在擺弄他桌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