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揚州城撫憲銷案 金華府天子救民 (3)(1 / 2)

第四十一回 揚州城撫憲銷案 金華府天子救民 (3)

隨著家人備轎侍候,往李府而來,及至將近到門,家人把名帖投下。門子接帖,即忙傳遞入內,稟知主母,李安人傳語請見,門子領命,來至門前,躬身說道:“家主母有請張爺相會,請進。”祿成聞說家主二字,心中暗自歡喜,以為李慕義一定回來,此銀必然有些著落,急忙下轎,步入中堂,並不見李慕義來迎,隻有家人讓其上坐,奉上香茶。祿成狐疑,帶怒問道:“緣何你主人不來相見,卻著你在此招呼,甚非待客之禮。”家人稟道:“小的主人尚未回來,月前小的少主,親自回粵催促主人,至今未接回信,方才小的所言,家主母請會,想必張老爺匆忙之間,聽語未真耳。”二人言談未了,忽報李安人出堂相見。張祿成此際,隻得離座站立等候,隻見丫鬟婢仆,簇擁著李安人緩步行來。

祿成連忙行禮道:“嫂嫂有禮了。”那李安人不慌不忙,從容還禮讓坐,然後說些寒暄客套。久別言詞,談了好一會,家人複獻上香茶,二人茶果,祿成開言問道:“前者慕兄所借本錢數十萬兩,至今閱數月之久,本利未蒙歸趙。數月之前,餘因小店虧空緊支,“隻得到來索討,嗣因慕兄婉言推搪,許我變產清還,隻得等候數月,誰想到期,全無音信,及再來詢問,得會世兄之麵,據雲尊夫返粵,並無回音,不知作何究竟也?又因世兄求我延期,不得已再為展延,迨今複已月餘,仍未有實信來。原此借項。實因慕兄承辦洋商二年,欠款太多,不能告退,恐他再延歲月,破耗更多,一時動了惻隱之心,起了扶持之念,特與他繳清官項,告退洋商,更代他謀充總埠承辦,實望他借風使帆,厚獲資財,大興家業,以盡我二人交情耳。不料三推四搪,絕無信義,即使木偶泥人,亦應驚駭發怒,況我有言在前,此項為數甚巨,若一次不能清款,可分三次還清,似我這般容情,還有什麼不是?請嫂嫂將此情理忖度一番,便知孰短孰長也。”

李安人道:“怎是丈夫失信難為叔叔,但我丈夫平日最重信義,決無利已損人。所因兩次承商,虧折過多,難以填補,即將此處生意估計,僅有五萬之數,家中田園鋪戶,核算所值約二十餘萬之間,兩處歸理僅足三十萬,仍未夠還叔叔之款。以我忖度,或者丈夫因此耽擱時日,欲在各處張羅揭借,或向諸友親眷籌劃,必欲湊足叔叔之項,始回來歸款,以存信義,這是丈夫心意,所以許久尚無實音,蓋緣籌措銀兩未足之故,實非有心匿避,致冒不潔爽信之名,受人指摘,諒他斷斷不為也。況承叔叔一團美意,格外栽培,豈敢忘恩負義,惟是耽誤叔叔,自問亦覺難安,總是非有心推搪,故意遲延,實因力有未逮也,且請叔叔寬心,自然有日清還。無庸掛懷也!”祿成聞此無氣力之言,又無定期,不知何時方能歸款,不覺勃然生怒道:“我不管你們有心無心,以今日情形而論,極似存心圖賴,果能趕緊清還,方肯幹休,若再遷延,我就要稟官追討,將你們家業填還,如有不足之處,更要把婦人女子,嬋仆等輩,折還抵賬,你需早早設法了事,才得兩全其美,若待至官差到門,反討那些羞辱,斯時悔之晚矣。”說完悻悻而去。

李安人聽到此言,心中傷感,自怨夫君差錯,不肯預早分還,況且數十萬之多,非同小可,叫我如何作主籌還。急著家人往陳景升莊上,叫公子回來,商量要事。家人速忙前去,到了陳府,家人入內,說:“奉主母之命,特來相請。”流芳聞言,即與陳景升分別回家,李安人見兒子回家,放聲大哭,流芳不知其故,急忙問道:“母親所為何事,如此悲傷,請道其詳。”其母道:“我兒哪裏得知,因張祿成到來追賬,說你父親忘恩負義,立意匿避圖賴。他今決意稟官追討,更要將你妻妹抵賬。我想他係本地一個員外,交官交宦,有財有勢,況係銀主,道理又長,如何敵得過他,那時官差一到,弄得家離人散,如何是好?因此悲傷耳。”流芳用言安慰母親一番,複回頭勸妻妹小心服侍母親,“凡事有我當頭調停,斷不致有累及家門之理,你等隻管安心。”說完,獨自走往書房。那流芳先時當著母親妻妹麵前,隻得將言安慰,其實他聽了這些言語,自己慌張無主,甚不放心,況且公賬向例官四民六,乃係衙門舊規,若遇貪官汙吏,一定嚴行勒追,這可如何是好?因此左思右想,弄得流芳日不思食,夜不成眠,時時長嗟短歎,切切悲啼,暫且擱過不表,後文自有交待。

回書再講仁聖天子,與周日清自從揚州與各官員分別,四處遊行,遇有名山勝跡,無不登臨俯覽,因此江南地方山川形勝,被他們遊覽殆遍。偶然一日,行至海旁,仁聖天子叫日清雇船,從水路順流遊玩,果然南船快捷,十分穩當,如履平地一般。又見海上繁華喧鬧,心中大喜,吩咐周日清道:“你可著船家預備酒菜點心,以便不時取用。”日清聞言,忙問船主,那船主急急來到中艙,低聲問道:“不知二位老爺呼喚,有何吩咐?”仁聖天子問道:“這條水道,是通往哪府地方?”船家對道:“過了此重大海,就係金華府城,未知老爺欲往何處?”仁聖天子道:“我等正是要到金華府城,但不知要幾天才能到得?”船主道:“以順風而論,不消二日,即到金華府城。若不遇順風,亦不過三天而已。”斯時仁聖天子聞言,十分歡喜,即著船家快些備辦酒筵,預備取用,船家即領命而去。天子與日清二人,日夕清閑,或是飲酒玩景,或則敘談往事,於是覓灣夜泊,不覺船到了金華府碼頭。船家既泊停當,請二位上岸遊行。仁聖天子即著日清,把數日內之船費交他,然後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