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白卻隻是伏在軟枕上,淡淡地“嗯”了聲。
這次他傷的太重,小神醫來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為了他家主子爺的性命,來福踟躕了陣子,接著勸道:“主子爺,屬下去請了莫公子……”
“閉嘴!”一聽到莫憂的名字,雲初白恨恨地扔出去個軟枕,“你若敢找那個壞東西,爺便親自剝了你的皮子!”
軟枕落地,悶悶的一聲“啪”,伴著這道聲音,窗外響起了溫和帶笑的輕淺男聲:“不成想七王爺傷成了這樣,還有如此的好興致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
雲初白神色一滯,接著,他染著青綠顏料的俊臉微地一沉,“滾!”
“吱呀”一聲,莫憂非但沒滾,反而從窗戶跳了進來,那一身青衣飛揚,仿若一片青青的竹葉隨著小風翩然飄落,“白,在下如何能滾呢?在下還想親眼瞧著你死呢!”
江南是他的地盤,方才街麵上的事兒自然躲不過他的耳目。
雲初白側了側頭,冷冷哼道:“敢爬本王的窗子,不怕本王敲斷你的腿,嗯?”
他受傷頗重,聲音很有些無力,是以,這把子幽涼的語調一出來,反倒像是小媳婦兒低低地嗔怪。
莫憂掩袖一笑,“白,既是傷著了,就消停些,少說些話。”
說著,他仔細瞧了瞧雲初白的傷勢,又探了他的脈,“唔,這次是要命的傷呢!”
“哼,難道不是你做的好事兒?”照先前的那些事兒,射殺慕容楚,確實像莫憂的風格。
莫憂卻是一口否認,“這可是天大的冤枉呐!在下一直是嚴守大周律法的良民,怎會做這等鬧市殺人的蠢事?”
他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雲初白哼了聲,便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莫憂扯了扯他綠油油的臉皮子,笑著問:“白,這次可有遺言交代?”
室內寂寂,隻有淺淺的呼吸聲和銀炭燃燒偶爾的劈啪聲,老半晌,才響起了雲初白淡淡的聲音:“本王若是死了……你……你好生待她。”
這個“她”,自然就是慕容楚。
“你舍得?”
雲初白沒有答,隻是微微地閉了閉眼,“動手吧!”
他明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可莫憂卻是感興趣的很,他輕輕一笑,“放心,等你一死,在下便八台大轎,迎娶她進門。”
雲初白眉心一擰,想說什麼卻是沒了力氣,最後,他隻悶悶地哼了聲,算是抗議。
瞧他模樣,莫憂淡琥珀色的眸子微地一沉,他極快地淨了手,握住露出的那一截箭羽,輕輕地試了試力道,“不怕在下做手腳,趁機要了你性命?”
箭頭扯動血肉,不過瞬間,雲初白的臉色更顯蒼白,“你……你敢……”
慢慢的,他垂下了頭,將臉埋在軟枕裏,極是輕淺地喘著氣。
莫憂的神色更是凝重了三分,他鬆開那一截箭身,再次探了雲初白的腕脈。
“莫公子?”向來鎮定的來福也開始憂慮了起來。
半晌,莫憂搖了搖頭,“這樣拔箭不成,他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