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極為滄桑,夾雜著疲憊的嘶啞。沈青楊盯著竄起的火苗,耳朵不經意地動了動,這聲音好熟悉!
馨兒麻利地拿過點餐單遞給陌生人:“易水齋的川菜是最地道的,不過……不過您來的不巧……”
“嘿嘿!中海市做川菜的廚子就那麼幾個,天澤園、成渝府、川都!不過他們跟易水齋比起來差得太多,您來對地方了!”啞伯站起身搖晃著佝僂的背啜飲一口香茶哂笑道。
“是嗎?”不速之客沒有抬眼皮,猥瑣的臉埋在風衣領子裏“哧!你對中海還是比較熟悉的嘛,胖頭春的手藝當然不賴,不然怎麼支撐易水齋?!”
“就是!”啞伯正欲上前看清楚對方的麵目,忽見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了近前,掃了一眼方桌上的菜,麵露不屑之色:“這就是地道的川菜?”
啞伯有點驚慌,他看清了那張無比猥瑣的老臉!人長得難看不怕,就怕在猥瑣的臉上還有一雙王八綠豆般的眼睛!那眼睛很毒,冒著一縷寒光,帶著一絲邪氣!
“這菜跟這位姑娘沒有可比性,不地道!嘿嘿,這妞兒倒是個水嫩貨,是老板娘還是……我嚐嚐菜味!”陌生人說罷便拿起筷子挑了一片夫妻肺片正欲往嘴裏塞,啞伯抬起右手向前攔阻,但一道黑影晃過,嘴裏便多了一片肉!
“嘿嘿!夫妻肺片?味道怎麼樣?”
啞伯經曆過的羞辱多了去了,但那是年輕的時候,年歲大了以後基本退出“江湖”,羞辱少了許多,但今天這種羞辱還是第一遭碰到。眼前的人身懷功夫,自知惹不起,渾濁的老眼一轉,麵帶微笑地將肉片嚼爛咽了下去!
“這是丫頭特意做給我的,當然好吃!”啞伯漲紅了老臉,鹹澀的味道真是無法享受。
“這位先生,請您點餐!”馨兒的臉色蒼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易水齋”最近是遭了什麼難?無論什麼人都來欺負!若是爹在……
一想起爹,馨兒更沒了興致。爹隻一老本職苦心經營餐館,靠那些老華人的麵子為生,倒也舒心。而今這世道變了,人心不古,餐飲業又競爭激烈,“易水齋”早晚都得關門歇業!
“嘿嘿!點餐!”陌生人意猶未盡地看了一眼啞伯:“你給我點!”
啞伯一愣,隨後訕笑一下點點頭。在中海混了這麼長時間,識人無數,長得這幅德行的人還真沒見過——那些小地痞、小混混他見得多了!
他隻聽過“三天四地五條龍”的名聲,從沒見過,以他的地位和圈子也不可能見過。不過畢竟在中海混了這麼多年,沒見過也聽說過!
老眼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啞伯微眯著眼睛麵皮忽然綻開了花:“嘿嘿……嘿嘿……您要我點餐?”
“嗯!”猥瑣的賊眼飄過馨兒堅挺的胸脯,嘴角似乎流出哈喇子,果真是名不虛傳的美人,不過今天沒這個雅興挑逗了!
“易水齋的老四樣最有名,您估計是沒吃過吧?”啞伯靠在椅子上:“兔崽子,老四樣,一壺燒酒!”
這話是喊給廚房裏的沈青楊聽的。不一會廚房裏煙火旺盛,聲音山響,又過了片刻隻聽見菜勺敲打鍋邊的脆響傳來,馨兒慌忙鑽進了廚房,正看見胖廚子往海碗裏倒水煮肉片汁液,麻辣香味溢滿廚房。
還真是有模有樣!馨兒嬌紅的臉怔了一下,感激地看了沈青楊一眼,身子抖動著端起“水煮肉片”不由自主地笑道:“這菜……很地道!”
做川菜講究火候,講究用料,更要講究心情!沈青楊今天的心情不錯,雖然昨天丟了綠證,但不管怎麼說,從班布森林的戰火到中海當所謂的“廚子”,避開了國際刑警的追查,暫時沒有生死之憂。
“嗬嗬!”沈青楊點點頭繼續做菜。
馨兒端著菜婀娜著出了廚房,海碗裏的“水煮肉片”香味立即溢滿餐館。
“您的菜……”
“這麼快?!”啞伯有些不可思議,他沒見過沈青楊是如何烹製這道菜的,但無論是從香味還是從顏色上看,比丫頭做的地道多了!
陌生人並不夾菜,隻掃了一眼海碗,搖了搖頭:“啞伯,這就是易水齋的水煮肉片?嘿嘿……”
“是……”啞伯的話到了嘴邊,老臉忽然變得異樣起來。啞伯之名不大,隻有幾條街的底層人知曉,但此人直呼其名,簡直不可思議。
“您……認識我?”
“在中海我不認識的人不多!”
啞伯的臉色幾乎變綠了!坊間傳言甚多,他聽過有一個人極為厲害,通天曉地,狡詐殘忍,諢號“天地通”,是個有名的信息專家,不過從來沒見過。
他這種身份不配見那些“大人物”!
猥瑣男人掏出一支煙在桌子上頓了頓:“你是小四街有名的包打聽?”
小四街,沈青楊請啞伯吃早餐的那條街巷,啞伯的“地盤”,沈青楊的綠證就是在那條街丟的。
馨兒又端上兩盤菜,流著油,冒著熱氣,給人無限食欲。
“嘖嘖!”啞伯暗自吃驚,這個死胖子還真會做地道的川菜!從菜品看,這廚藝不亞於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