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鳳伢子的父親來要土豆不給酒來魁喝了。看鳳伢子的父親臉相長得還真是很標致,他雖然到了葉老株黃的年紀,可看上去顯得還是青枝綠葉的麵容。
聽到歌聲鳳伢子來到房門口,她用一雙憂傷的目光看著來魁。
這時來魁站起來對鳳伢子父親說:“您今天打我都可以,我要說,我是愛鳳伢子的。我隻是家裏太窮了,沒資格大膽來追求她;也隻怪我們農村太辛苦,我怕她跟了我受一輩子的苦。。。。。。”
鳳伢子把來魁的話沒聽完,淚水奪眶而出。她回到房裏,坐在床沿摸眼淚。她想如果今天父親罵胡來魁,她就和父親大吵架。這一刻她是多麼愛來魁呀!她今天才聽到了來魁的內心話。其實隻要來魁派人來她家提親說媒,她還是歡心答應的。她才不怕吃苦呢,她從來沒覺得勞動苦過。在她心中她早就是他的人。小時候與來魁做夢的醜事她記得清清楚楚,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每當想起來她就臉紅心跳,她就怕來魁對別人講這事兒。她感謝來魁為她把這秘密守口如瓶這麼多年。
今天她好像不再怕來魁把那事講出來,江南的老表不要她她就解放了。可到了今天這一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這都怪她,前年秋收尾的一天晚上,來魁約她到公屋後柳樹下見麵,她沒去,也沒向來魁解釋。在她的思想裏以前幼小不懂事,現在長大了,姑娘家不到結婚的年齡是不能與男人幽會在一起的。以後她聽大人講了懷孕的道理,她總害怕還會懷孕。當時她想過如果真懷了孕她就上吊。她既然有這種想法是他約她,她又怎麼會去再冒那個險呢。那次若真去了,今天說不定已經死了,也說不定今天就是和他胡來魁結婚。她看慣了來魁的老房子,根本沒嫌棄過來魁窮困的家庭。鳳伢子年輕時一個小小的約會,就改變她的婚姻,同時也將改變很很多多人的婚姻。直到今天想起那次約會她才覺得應該去。就在這時她萌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她今晚就去敲來魁的窗戶,她要與來魁先“結婚”,要是能懷上來魁的孩子帶過去更好,以免擔心與老表近親結婚生的孩子有問題。
左開瓊看姐流淚,走近說:“小姐,你怎麼了?”
鳳伢子擦著淚說:“來魁喝醉了,你去安排他們把他送回去休息。”
左開瓊來到堂屋裏聽來魁對父親說,“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我好丈老頭子的”。鳳伢子的父親一直對來魁很喜歡,他沒對來魁發火。胡來魁是真的喝醉了。很多人象看新郎官一樣看著來魁。左開瓊忙叫土豆把來魁攙回家睡覺。
來魁被土豆扶著出了鳳伢子的家門。鳳伢子沒出來,開瓊出來看著他們離去。來魁對土豆說,“是你害得我今天一個噴嚏都沒打滿意過。我不喜歡紅塵作伴對酒當歌,我隻喜歡淳樸的田園生活。”土豆見他說一些書愚子先生的話,也沒搭理他。
這裏辦喜事有兩天,頭一天為“墊席”第二天為“正席”。如果不是很忙的季節隊裏要放一天的假。
胡來魁回家就睡了。晚上鳳伢子來敲他的窗戶,來魁沒聽到。來魁的媽聽見問是誰,鳳伢子嚇跑了。鳳伢子的叔伯妹妹萍兒就住在來魁的東邊隔壁,這夜鳳伢子在萍兒的家裏睡覺。這一夜鳳伢子想的全是與來魁從小到大的開心往事。第二天淩晨四五點鍾天沒亮的時候她又來敲來魁的窗戶,來魁還是沒聽見。鳳伢子看見來魁媽的房裏亮起電燈也隻好又離開。
來魁醒來時天已大亮,他起床上完廁所就又上床睡了。他媽喊他吃飯,他說不吃。他媽被鳳伢子家幫忙的人接去吃飯。
來魁是被鳳伢子出嫁時的鞭聲炸醒的。來魁從窗口看去,廚屋邊有人,說明迎親的隊伍快到他家門口。他家有鞭,這時他肯定要出去。因為他家沒準備鞭,所以他不想出去。更主要的是昨天喝酒失言,他怕出去讓人恥笑。他就是昨天不喝醉,今天他也不會在鳳伢子出嫁經過自己家門口時拿鞭放!鳳伢子出嫁別人高興才放鞭的,自己傷心的怎麼好意思放鞭。要他放鞭可以,鳳伢子要嫁到他家來!
新姑娘鳳伢子穿紅花襖子青褲子,全身上下都是新的。剛梳理的頭發下麵,臉紅眼濕。她在大群姑娘中間,她身邊最近是妹妹開瓊和秀兒。她們走得很慢。鞭聲帶著硝煙肆無忌憚地在她們身後叫囂。到來魁的門口鳳伢子站住了,她看了一下來魁的大門。她這時不是等來魁出來放鞭,她想用姑娘害羞的目光最後看一眼熟悉的門口:瘦小的老屋門口那幾塊鋪在地麵的磚是下雨時方便到廚房裏走動的,這每一塊磚上麵踩幹的泥巴,鳳伢子都是多麼熟悉。這個屋門口下雨是什麼樣,天晴是什麼樣,初夏是什麼樣,晚秋是什麼樣她太熟悉了。放過兩架鞭,鳳伢子還是沒動腳,雙胞胎妹妹把姐推走。開瓊不想讓人們更加相信來魁與鳳伢子還真有感情。鳳伢子在上汽車時還在人群中希望看到一張眉清目秀的麵孔。
聽到鞭聲漸漸遠去,鳳伢子正在向姑娘走近婆娘。來魁即使不出來用目光挽留鳳伢子,鳳伢子也還是象綿羊一樣用車拉到了江南。來魁以前不但幻想和鳳伢子結婚,而且還準備和她形影不離白頭偕老,這下連人都看不見了。這以後隻有春節和秀兒家辦事才能再看得見心上的鳳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