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珍給家裏寫信,她不知家裏分田沒有。信寫好,她騎車去大隊郵寄。
很快天珍就收到了小弟回信。小弟說家裏分了四畝多地,他把屋後荒山包下來種上了板栗和黑桃樹,等明年他就在樹下散養雞。大隊幹部極力支持他,為他無息貸款。
來魁看了信也很受鼓舞,他想把門口的淵承包下來喂魚,還準備在淵邊建甲魚池。天珍很讚同他的想法,兩口子一拍即合。他們找隊長簽了合同。分田到戶以後,大隊和小隊的幹部變換了,小隊的幹部隻有兩個。
早栽的稻穀開始變黃低頭,秋天也在夏天的夜裏早來到了。開瓊從共大回到四隊看女兒梅梅。朱章明的父母一家很是高興,更高興的還是梅梅。弟妹在開瓊他們的房裏睡過,留有一本《大眾電影》的雜誌,開瓊與梅梅玩了一會就專心看起雜誌來。不一會兒就聽到婆婆大哭的聲音。開瓊跑出去,婆婆抱著水淋淋的梅梅哭喊。開瓊瘋跑上去抱住梅梅,剛才還叫她媽媽的女兒已經沒了生息。
有人聽說梅梅落水,快步跑去找大隊的醫生。等醫生跑裏,看了一下隻是擺頭走了。開瓊已經哭成了淚人。小女孩的濕衣服濕了開瓊大麵積衣服。開瓊用手摸女兒鼓鼓囊囊的肚子。四隊的鄉親們都趕來,有的流淚,有的問前因後果。婆婆用哭聲講出這場悲劇的經過:“我以為梅梅的媽媽看著她,哪知她的媽媽以為我在看著她。我到後麵菜地弄菜回來,我的小乖乖浮在魚池角落,我抱起來就陰陽兩隔了。我的小乖乖是找她的奶奶才落水的呀。”
隊長和兩個中年男人強行將開瓊懷裏梅梅遺體搶走,開瓊追趕,有婦女抱著了開瓊。梅梅的嬸娘找來一套梅梅的幹淨衣服,要拿鍬的人給梅梅入土時穿上。開瓊一直哭著,她透過淚水看到隊長三人將她的女兒埋在土窯的旁邊。雖然她女兒的確已經死去,可她的眼淚裏一直是女兒活動的樣子。去土窯的路上那根被風吹動象梅梅那麼高的野蒿草開瓊也幻想成梅梅搖動的孤影。
有好心的人去二隊告訴開瓊的娘家人。來魁和天珍在萍兒家後門口扯閑話,萍兒的父親回來說:“小雙的梅梅掉水裏淹死了!”
來魁聽到這話,眼淚一下就噴出來。萍兒還沒緩過神來,她看胡哥滿臉的鼻涕眼淚。萍兒的媽也溺水過孩子,已經用哭腔說話了。這時的天珍才開始流淚。萍兒畢竟是姑娘家,她還不知道失去孩子是什麼悲痛。
隻聽開瓊的母親哭喊著向四隊走去。來魁的媽也哭起來。天珍開始看來魁流淚,她多心地想:難道開瓊的梅梅真是來魁的孩子?!後來她看婆婆也哭,她這才知道來魁一家與開瓊家不是一般的關係。
從這件事以後,來魁想寫一部開瓊的小說,因為開瓊的命運太曲折!他知道開瓊現在是挖心剜肝地難過,他不知怎麼去安慰她。從刻骨地仇恨到無限地同情就在一個夏天裏改變,好像三尺的冰凍在這個炎熱的夏天消退了。命運就這樣又一次把開瓊與來魁扭在一起了。在他的眼裏也總是梅梅那天找他要荷花的影像。他去找萍兒,要萍兒和秀兒把小雙姐接回來天天打牌,分散小雙的思心,才能減輕小雙的痛苦。
萍兒和秀兒走到四隊,朱章明的媽給她們熱情倒茶。朱章明坐在房裏抽悶煙,開瓊睡在床上,她沒反對朱章明的煙味。萍兒與秀兒走進來,開瓊從床上坐起。
秀兒喊了一聲:“小姐。”
朱章明對姐妹二人說:“你們來了。”
開瓊問:“媽還好嗎?”
秀兒說:“媽要你跟我倆到大姐那裏玩幾天。”
開瓊說:“過幾天,我來跟你去。”
萍兒說:“我們來接你回二隊玩幾天的。”
開瓊說:“我哪裏都不想去,我沒臉見人!”
朱章明說:“你們就在我家陪她玩幾天。”
萍兒說:“你老這樣憋在家會把你的身體憋壞的,走,跟我們回去,到我家玩幾天。”
開瓊對朱章明說:“你反正悶在家,你去江南告知小姐,她遲早要知道的。等小姐來了,我要她陪我到梅梅那兒哭一場心裏才好受一些。”
萍兒看小雙姐的眼淚撲簌簌地流出來,安慰說:“小姐別這樣,走,回二隊去。”
朱章明說:“趁早,我來去江南。”
開瓊對朱章明說:“你幹脆和小姐一同回來。小姐如果不能回來你就告訴她,小姐可以回來你就不要過早告訴她,怕她受不了,騎自行車不安全。”
朱章明騎車走了,開瓊與萍兒她們回到二隊。在路上萍兒才說出是胡哥要她們來接開瓊回二隊打牌的。
到來魁的門口,開瓊的眼淚已流成兩條河。來魁走出來叫了一聲:“開瓊。”三年多了,開瓊再一次聽到久違熟悉的聲音,她真恨不得撲倒在來魁的懷裏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