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珍急於見了陳大姐。陳大姐看到天珍回來既驚訝又高興,忙端椅子給天珍坐。天珍開門見山說出山裏的話:“你們老家是吳家灣的嗎?我媽是巴東吳家灣的人。你不對外人講,我不是媽親生的,我是媽在廟門口揀回家的。”
陳大姐說:“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巴東什麼地方的,我大哥知道。”
天珍說:“你原來說你媽在老家丟過一姑娘,當時小姑娘有幾個月,身上有什麼特征?”
這時來魁也進門來對天珍說:“我知道你跑這邊來了。”
聽陳大姐說:“我隻聽媽死之前說過在老家丟過一個小姑娘,有什麼特征我大姐知道。”
天珍說:“我既然不是媽親生的,很有可能是你媽丟棄的姑娘。”
陳大姐笑著說:“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們是不是親姐妹不要緊,隻要我們象親姐妹就行了。”
天珍說:“我跑到這裏來,見到你,我沒白來!我不到這裏來結婚,在媽身邊結婚,媽對這個秘密肯定一輩子絕口不提了。”
陳大姐說:“你媽跟你說出這個秘密的意思是要你今後對她好嗎?”
天珍說:“我媽對我講這個秘密的意思,可能是你既然到那麼遠安家了就不要再惦記媽了,你是媽撿來的現在可以不管你了。我媽也是在為她這麼些年沒來看我找推脫。”
陳大姐說:“再過年我的哥哥姐姐都要相聚的,我來問問他們,如果他們說的跟你媽說的是一樣,你肯定就是我們的妹妹,那我們姊妹就團圓了。那就熱鬧,六七個家庭幾十口人。”
朱章明請屈木匠把房門整好,窗戶也安上新玻璃。房裏缺什麼,三英來看了,她會買來的。隊裏的人都知道朱章明與牛三英的故事,他們沒有指責誰,隻是對開瓊惋惜。愛情與婚姻來得太快時連家裏的狗子也沒及時轉過彎來,最後一次開瓊來這家,小花狗還是擺尾巴;當三英第三次來這家小花狗仍然哐叫不停。聽到隊裏人們的議論,朱章明的父親決定給兒子結二道婚不辦酒席,進親那天主要親戚到場就吃一頓飯,不收親戚的人情錢;親戚要給雞蛋錢也該新媳婦接受。
牛三英的父母雖然為自己的姑娘從一個無可救藥的病人到健健康康嫁出去高興,但更多的是對開瓊姑娘愧疚。三英的母親恨不得給開瓊下跪心裏才好受一點:開瓊姑娘來她家救好了三女兒,這三女兒倒過來毀了開瓊的家。這話不管拿到什麼地方講都是難以啟口的。有這種罪過的心裏,母親為三英出嫁辦事也很草率。
開瓊的媽走到共大幫開瓊割麥子,晚上媽和女兒同睡。媽說:“你真是傻,人家今後有兒有女有家庭,你今後什麼都沒有。”
開瓊說:“我不愛。我以後當怎麼孝敬你們,我還是一樣孝敬。”
媽傷感的樣子說:“象你這樣,不知還有生育沒有,以後找一個也難得過好。”
開瓊坦然地說:“幹脆就不找了呢。”
媽說:“年年輕輕的姑娘,一個人怎麼過。就是你可以過,大人為你不放心呐。”
開瓊笑著說:“我一個人生活好自在,少去好多的煩惱,你們有什麼不放心的。”
割完麥子開秧門,家家戶戶忙得沒說閑話的時候。來魁今年總覺得幹活很吃力,他懷疑自己又得了血吸蟲。每天晚上來魁要喝幾口小酒,有時天珍也陪他喝兩口。栽完秧洗了犁耖,晚飯多喝一口酒好早早睡覺。這天卻偏偏睡不著,來魁對天珍說:“麥子賣了,我去公社住血吸蟲。不要你們去照顧,我自己照顧自己。”
天珍說:“你要老華幺兒照顧一下。”
來魁說:“要是開瓊不回來就好。”
天珍問:“我一直沒弄明白,開瓊他們是怎麼這麼快就離婚的?”
來魁說:“開瓊到共大與一個叫牛三英的姑娘住一起,後來那個姑娘愛朱章明得相思病在床上睡了幾年,開瓊知道了,就把朱章明送給那個姑娘了。開瓊救了那姑娘的命,還救了那姑娘的人生。開瓊自我犧牲的價值要遠遠超過那姑娘所收獲的價值!這不知是她的偉大,還是她的傻。”
天珍說:“這開瓊也太不值得了!她現在一個人生活,有些人的心裏還是不舒服的。”
來魁說:“你在說我嗎?”
天珍說:“我發現你現在愛喝酒都是她離婚引起的。”
小妹睡在他們中間,她一時看看爸爸,一時看看媽媽。
來魁說:“你還是少多心肝吧。我到想過,你去把慧芳的丈夫給開瓊說來。開瓊不能生孩子,慧芳正好有一個小兒子。”
天珍說:“我看你現在寫開瓊小說,你還真會安排故事情節呢。”
來魁說:“按我的構思塑造,我就把你寫回去跟慧芳引小孩。這樣你媽就再你不會恨你遠嫁了,你又回到家鄉親人的身邊。”
天珍忙接話說:“老子曉得你要這麼說的,我走了你好與開瓊結婚。”
來魁聽天珍的話裏有火藥味,他再沒說話。天珍又說:“老子這麼長時間不在家,你天天在家裏看開瓊的照片寫開瓊的小說,你怕老子不知道。”
來魁翻身用背對天珍。天珍用手拉來魁,要來魁說話。來魁象啞巴一字不響,連屁也沒有。天珍打了一下來魁又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百夜夫妻沒有恩,這就是你的座右銘吧。”
來魁今天看到天珍的厲害,他有些怕天珍了,也開始厭天珍了。
秀兒開始談男朋友,媽從共大回來後,要秀兒去共大陪姐姐滅螺。秀兒頭一天與小姐出門用藥水滅螺,回來說小姐的工作還是很辛苦的。秀兒要帶男朋友來幫小姐滅螺,開瓊沒答應。幾天秀兒都在小姐這裏。一天晚上開瓊對秀兒問起來魁,秀兒說:“前幾天我放牛交給大媽時,聽大媽說來魁哥在血防醫院住血吸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