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也不知道這廳裏突然出手是些什麼人,當然不可能貿貿然的做什麼。萬一不是六哥的人呢?說不準是哪個官員真雇了人趁兩虎相爭之機來尋那些東西。我可不要離了火坑又入狼窩的。人家殺我滅口就說是在這場亂中枉死的,我冤不冤。
那個架著胡姨娘的人問:“哪一個是石大少?我們耗子洞的兄弟受人之托前來搭救。”廳中又竄進來些黑衣人。
我剛想說我是,結果嘴巴就叫小梅捂住了。她還想一人獨劍把我從廳中劫走。
趁著她鬆手對付近前的黑衣蒙麵人,我趕緊高喊一聲:“我就是石大少。”
不過看來小梅的確有這實力一個人把我劫走。擋路的基本都被她砍瓜切菜的砍翻了。就有人拿了金錢鏢出來,被身邊人攔住,“大小姐說萬萬不可傷了石大少。”
眼看要闖出這個亭榭,我喊:“小梅,你不顧胡姨娘了?”
“王爺有令,丟了這十方館,也不能丟了林小姐。”
有血濺到我臉上,我是頭回當場看著這樣的血淋淋的廝殺,但是不敢慌亂,我還得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逃脫呢。那些人怕傷到我,小梅功夫又高,一時好像救不下我。這裏是十方館,隨王的地方,他的人雖然大半被纏住了,但隨時可能有人能來支援。我還是得靠著自己想法子逃脫。
屋裏的打鬥還在繼續,那些黑衣蒙麵人和一眾家將。小梅卻順利的拖著我出了亭榭,要往一條小道上去。估計是去密道的路。
再找不到機會我就真的被弄進密道了。
正心急著,斜刺裏飛出來一條白色長帛帶,纏住了小梅的劍與人,我一看,是雲兮在路的另一邊站著,帛帶的另一端正纏在她手上。原來她的武器如此飄逸啊。我趁機轉開手裏指環的戒麵,裏頭冒出根細針,就勢紮了小梅另一隻手一下,想必她左手立時麻痹了。我也趁機竄了出去。
“十一小姐,找地兒躲起來。”雲兮揚聲道。
“我知道了。”我縮到旁邊半人高的草裏去蹲下來看雲兮鬥小梅。
小梅雖然厲害,但方才一陣廝殺也費了不少力氣,而且她左臂被我紮了一下,那一針夠她受的了。於是在雲兮手下漸漸落了下風。
我決定了,雲兮我要跟你學這個好像在跳舞的耍帛帶的功夫。
身後有人輕拍我肩,我的心立即便又提到了嗓子眼,先看眼場中,雲兮一時還贏不了,我要是叫喊怕要驚了她。隻好慢慢轉頭,卻如遭雷劈,“六哥——”
六哥隻比了個跟我走的手勢,然後轉身就走,我想站起來但是好像腳蹲麻了,一起身直接就歪倒在草叢中。
那邊自然有人去幫雲兮,但隨王的家將湧過來的也越來越多,六哥察覺到我沒跟上,回過頭來,我趕緊說:“我腳麻了。”我真是沒用,又拖累他了。
他麵上的些許緊張這才退去,幾步回來抱起我就走,嘴裏說:“叫所有人趕緊走,東西不在這裏。”
我靠在六哥肩頭看到旁邊有人點了個大爆竹升空,六哥走得極快,我抱著他的脖子往雲兮那邊看,她已經全身而退,正追過來。還有一些人在打鬥著。整個十方館到處都在冒煙。唉,可惜了。
六哥聽我歎息,腳下不停,卻逡了我一眼。
“我是可惜十方館,修得這樣精美,耗時頗久,現在卻這樣著了祝融。”
他什麼也沒說,繼續加快腳步往前走。我腳稍好些了,想說下去自己走,可看了下這個撤退速度不是我跟得上的,隻好默不作聲依舊摟著他的脖子讓他抱我走。
還好,很快到了約定接應的地方。有人牽了馬過來給六哥,他直接把我往馬背上一放然後上來,抖了馬韁就催馬跑起來。
六哥一直縱馬到了江邊,這才下馬,伸手給我,我抓著跳下馬。
“跟著我。”
這個時候我哪敢不跟著你呀。我跟在他身後上早就停在這裏的船,後麵跟著護衛的人也趕緊上船,卻有如雨般的箭射來,那些隨從趕緊揮劍擋開密集的箭雨護著六哥跟我上船,有幾個人中箭落入江中,但好在大部分人還是上到船上。
船不算小,有好幾間的船艙,六哥當先進了最大那間,我疑惑著要不要跟進去,也沒人出來安置我。
“你杵在外頭做什麼?”裏頭傳來有些低沉的聲音。
我邁步進去,看到六哥坐在桌案後,上麵攤了一張圖,正在看。
“皇上”我小聲開口。
他抬起頭,掃我一眼,“一身的草,進去洗洗。”
去哪洗啊?
有個小宮監上來,“十一小姐,奴才小帶子,請隨奴才來。”
這船上沒宮女麼,我實在不習慣太監。
他領我到內室沐浴的地方,待熱水倒了個大半,我摸著水溫差不多,就讓他們全出去了。好好的洗了個澡,又洗了頭,這段時日實在是有些坐立難安。還好,現在沒事了。
我擦著頭發出去,就聽到有人在跟六哥說:“皇上,這次損了二十多個好手,可是東西還是沒找到。”
“錦瑟找來的人呢?情況怎麼樣?”
“他們更多些。”
“嗯,人是他們先找到的,又損了那麼多人,王耀,你去跟他們說,過去的事朕可以既往不咎。日後,隻要他們願意,可以編入禁軍掙個出身。”
“是,臣代內子謝過皇上。”
原來那些人口裏的大小姐是錦瑟,那就是她以前的兄弟吧。我省起我現在又算是在偷聽,上回六哥就當我麵發作了人,分明是警告我不得偷聽。可是,裏頭是內室,除了洗漱的淨房,就是就寢的地方了。我往哪裏回避?避到淨房有點不雅,避到臥房,有點曖昧。
“出去吧。”
“是。”
外頭的人走光了,這是要我出去的意思吧。我邊擦頭發邊走出去。看他凝眉望著我,趕緊認錯:“皇上,臣女不是有意偷聽,實在是無處好回避。”
“你聽我們說話,不知道先把頭發擦幹麼?水滴到地板上的聲音怕是王耀都聽到了。”
我的頭發都半幹了,不過發尾還在滴著小水珠。這還能聽到聲音?
“還不快擦幹。”
“哦。”六哥聲音裏有著不悅,我想想方才王耀說的損了二十幾個好手,沒找到東西,他心情不好也是應當的。畢竟事關重大,他都親自來了。想來局勢不容樂觀。
我和外界隔絕了大半個月,什麼都不知道。低頭瞟一眼桌上那圖,看起來像是十方館的布局,上頭有不少紅圈圈。
我在桌案前跪坐下來,“皇上,這是要往哪去?”
“萊陽,最近隻有那裏的口岸還沒落入隨王控製。”
我大驚,“他已經控製了這運河流域麼?”
“那還不至於,隻是維揚這一帶被他的人掌控著。方才上船時就是遇到他伏在江邊的人馬。幸好他們不知道我是誰,不然燃起煙火報訊,就不是這麼容易走脫了。”
“這麼危險,你幹嘛親自來?”
他不耐的看我一眼,“我是來督戰的,讓大駕從大路過去,我親自帶人來尋隨王藏起來的幾口大箱子。”
隻字不提救我,這麼回避是什麼意思。我還要不要道謝?還有,看這架勢,我就在這裏安置了。在一張床上擠了那麼多回了,現在要提出回避好像有點故作姿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