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隱約有生病的預感,但沒怎麼在意,眼下站在小區門口等車,身體跟浸了冰水似的發冷發疼,頭暈目眩,寧初就覺得有些後悔了。
他出門時隨便拿了件淺灰色羊絨開衫穿在身上,在這種天氣裏已經算比較保暖,可還是不起什麼作用。
那種冷是從身體內、骨子裏滲出來的,穿多少都白幹。
韓修言的黑色奧迪碾著一地落葉停在他麵前,駕駛座上的人微微埋頭,從副駕車窗裏看出來:“上車。”
寧初打開後座車門,攏緊外套,側身坐進去。
車子裏沒有外麵的秋風颯颯,暖和一些,他終於可以舒口氣。
“都說了我能自己去,不用來接的。”他靠在後座靠背上,神色懨懨地微闔眼眯著。
韓修言那雙狹長銳利的眼睛從後視鏡裏看過來,輕笑一聲:“等你自己去?怕是要等到明天了,到時候讓王總空等一天,他怕是要把我皮給剝了。”
“嗤!你早都不是我的經紀人了,他怎麼好意思遷怒,”寧初撐頭抵著太陽穴,懶散地笑笑,“而且,你老管我的事,唐恩知道之後又要不爽了。”
他回想起那會兒在網上剛剛被撲滅冒頭的‘火苗’,成了公司裏一個沒有經紀人的流動放養派小演員時,唐恩剛進公司,正巧被撥給與他解綁的韓修言帶,不知道在哪裏聽了些閑言碎語,每次遇到他,對方都要眼裏淬刀地把他給剜一遍。
即使後來他的演藝生涯依舊徘徊在九線,而唐恩已經成了炙手可熱的當紅偶像、公司的頂梁柱,但這人始終認定他搶走了自己經紀人大部分的關注,敵意簡直都寫在了臉上。
真麻煩。
寧初的嘴唇習慣性地撇了一下,他討厭麻煩。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一切不可預見的事情離自己越遠越好。
“他有什麼好不爽的,該談的資源我都盡力幫他談下來了,再說,我們這裏經紀人一帶多的模式他又不是不了解,也就耍耍脾氣罷了。”韓修言不以為然。
“一帶多裏沒包括我啊,我可沒錢給你分成。”
“不用你分,”韓修言的目光頻頻往後視鏡裏看,淩厲的劍眉微微蹙起,“你臉色不對勁,身體不舒服?”
寧初擺擺手:“有點感冒而已,最近沒戲,不影響,你開車好好看路行嗎?”
駕駛座上的人微張了嘴,飛快地又瞥了他一眼,眉宇間的憂慮沒有散去,隻是也沒再說話了。
車子一路平穩地開到了創意廣場後麵的寫字樓裏。
寧初晃著腦袋從停車場下車的時候,腿一軟,踉蹌了兩步,差點一屁股坐下去,胡抓著扶住車門才堪堪站穩。
韓修言連忙幾步跨過來捏著他的手肘,另一隻手往他額頭上探:“沒事吧?”
“沒事!”寧初擋開他的手後退一步,神色淡淡,“出門之前吃了藥,有點困而已。”
那隻手在空中頓了頓,隨後蜷起手指,自然而然地放下,垂在身側:“……那走吧,症狀加重了記得告訴我,不要強撐。”
“嗯。”
*
低頭徑直走進電梯,剛剛按下27層,電梯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從停車場的暗處又走出一個人,朝著電梯走來。
待到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後,韓修言驚訝地挑眉,伸手摁著開門按鈕,等著他進來。
“謝謝。”
熟悉疏離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身旁站了個修長的身影,垂眸養神的寧初稍稍偏頭,看見了燕淮那張透著矜貴冷漠的側臉。
“不客氣。”韓修言微微頷首,扯著寧初的手肘把他往後拉。
旁邊人側目看過來,那道昨晚才見過的清冷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寧初心頭一跳,低頭順著韓修言的動作退到了電梯後壁。
狹小的空間安靜下來,隻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他閉著眼,手心扶著身後的扶手,胸口有些憋悶。
燕淮按了22樓,比他們先到,門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電梯門再次關好,韓修言才鬆了一口氣:“我天,是那位燕少,聽說他上個月才回國,不在S&U坐陣,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這棟樓裏應該沒有哪家公司的生意能讓他親自來談的吧?”
“S&U?”寧初怔愣一下,眸光微閃,“蘇家那個家族集團公司?”
“是啊。”韓修言訝異地看他一眼,似乎不知道他還對這方麵了解過,但一想著蘇家在C城上層圈子裏無人不知的巨鱷地位,又頓時不覺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