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來你都知道了,”蘇啟然見他默不作聲,抬手擦了下額頭的冷汗,笑道:“要我仔細給你說說寧初的遭遇嗎?”
燕淮的手指輕輕抽搐著,麵無表情:“說。”
蘇啟然笑著點點頭,忽然往四周張望一圈:“寧初呢?他怎麼不來一起聽聽回憶一下,好歹是個當事人嘛……”
燕淮臉上的冷漠麵具裂了縫,還未來得及發作,燕程軒先邁了一步,一巴掌狠狠扇在蘇啟然的臉上,指著他怒斥:“他媽的!姓蘇的,我勸你適可而止!”
那張陰笑的側臉在這之後便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腦袋被大力打得側偏,蘇啟然將頭歪歪斜斜地靠在輪椅的推手上麵,臉色灰敗,眼中醞釀出滔天的恨意與怒氣,絲毫不加掩飾。
他望著燕淮,一字一句都像是帶毒的鋼釘,全方位的、凶狠地插進燕淮的心髒。
——“車禍是我做的,人也是我打通了關係故意丟進拘留所的,你以為你隱藏得很好嗎?我早就知道你們倆惡心的關係了!真可惜,我讓人把寧初從病床上拖下來的時候,你都沒看到。”
“真的太可惜了,你現在這種痛苦的表情讓我晚看到了七年……”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秦婉厲聲質問。
“因為好玩兒啊,因為你們有護著,我動不了燕淮啊,”蘇啟然冷笑,“但我可以動他,誰讓他跟燕淮扯上關係的。”
燕淮的臉色又慘白了一分,嘴唇血色盡褪,無力地顫動著。
蘇啟然看著他,笑得陰鬱:“你沒看到那個場麵,你男朋友傷得很重,被我從病床上拖下來的時候,傷口滲血得比你現在還嚴重,他哭著求我,求我放過他……”
“我要殺了你!”燕淮發瘋地朝他撲過去,將輪椅一腳踹翻在地,撞出巨大的聲響。
“哈哈哈哈哈——!”蘇啟然撐著手肘俯在地上,額頭又痛出了冷汗,眼裏恨意與快意交織。
“隻有我嗎?你怎麼不看看你身後跟我媽搶東西的賤女人?寧初當時也求了她,她有沒有告訴你自己是怎麼一聲不吭視若無睹的,即使已經懷疑到我頭上,她也選擇逃避!隻因為怕惹我爸不高興!”
“還有,你以為我爸不知道這事兒?那你去問問寧初,是誰把他從拘留所接出來之後,告訴他他的奶奶死了,你也失憶出國了,讓他以後別再對你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你去問啊!”
“你去問啊!”
蘇啟然的眼角都獰笑出了淚:“燕淮,你的親爹、親媽、不想認的親弟弟,都他媽對不起他,那是血淋淋的債!是寧初人生裏最大的噩夢!你猜,他每次看著你,想著你身上流的血脈,心裏是什麼感覺?”
“蘇啟然!你閉嘴!”燕卿卿看著兒子逐漸失去神采的眼睛,絕望哽咽著緩緩蹲下。
但蘇啟然充耳不聞,他最擅長的,就是這類陰毒的誅心之言:“爸爸以前說過,我跟你長得挺像,寧初那個時候看我的眼神,大概已經把我給刻進腦子裏了,你再猜,他以後麵對你,會不會有某些瞬間,以為對著的是我啊?他大概會怕你吧……”
“你別說了別說了……”燕卿卿的悲泣在病房中回蕩。
盯著麵前仿若已經被抽走靈魂的人,蘇啟然霎時間覺得,自己從小處處不如這個哥哥的屈辱與憤怒得到了最好的紓解,他垂眸看了眼折斷的小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餘生。
但那有什麼關係,他知道,他已經把燕淮徹底摧毀了,他就算下到最陰冷的地獄,燕淮也別想好過!
“真開心你能這麼愛他,因為你越愛他,下半輩子就會天天擔驚受怕,怕他哪一天突然醒悟過來,就永遠不願意再見你了。”
“而就算他不離開——”
“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再像十七歲那樣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