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建安站了一會,終是轉身,一步步朝著癸紅走去。癸紅大驚:“大人,你不能幹涉癸支內部事務!”
乙建安走到她的身邊,認真答話:“你說得對。”他迅速抬手砸在癸紅後頸,看著她軟癱在地,沉聲道:“可她是丁夏。”
他從懷中摸出繩索,將癸紅捆了起來,然後飛去樹梢高處,將她掛了上去。
丁夏鬆一口氣,目光淩厲掃視眾女,指著刑架命令道:“現在,去把她們放下來。”
人群有片刻靜默。
丁夏離去後,癸木甚得夫子歡心,折騰出了許多事,夫子都睜一眼閉一眼。後來又有了傳言,說丁夏在任務中不知所蹤,十之八.九是已經死亡。癸木便開始打壓那些與丁夏交往密切的人,手段越來越殘忍激進,而夫子竟然默許甚至縱容了她,隻是始終沒讓她做癸支首領。
就在眾女紛紛猜測之際,丁夏回來了。而這場刑訊也因為她的出現變了質,變成了新舊勢力的一場較量。
丁夏試圖鎮壓癸木的勢力。她著急去見癸燕,卻又不能留下隱患,讓癸木的人繼續傷害她的姐妹。是以才讓乙建安出手整治癸紅,希望迅速穩住局麵。
她沒有等太久。那些癸支舊人見她收拾了癸紅,終是安了心,一些人依言上前,救下了受刑的兩人。丁夏的目光在那些新人麵上掃過,直接而粗暴地威脅:“我是癸支首領丁夏。現在我要去找夫子。在我回來之前,你們誰要是敢再做出刑訊之事,我定將那些刑罰,十倍用在你們身上!”
說罷,也不管仍立在樹梢的乙建安,急急跑出了大院。
丁夏其實找不到丁天水。丁天水晚上都待在他的院子,但白天行蹤卻飄忽不定。丁夏沒有浪費時間去找他,直接跑去了天牢。
天牢裏,丁夏見到了癸燕。女人雙手被綁,懸空吊在梁上,一身血汙。
丁夏走近了些,小心撥開癸燕的頭發,顫著聲音喚道:“阿燕,阿燕……”
癸燕沒有反應。丁夏喚了一會,突然想起了白永瑜的藥丸,急忙摸了個小瓶出來,倒了幾顆喂癸燕服下。
她不知道癸燕有沒有傷到筋脈,喂了藥後,也不敢亂動她,隻能在一旁焦慮等待。所幸,一盞茶時間後,癸燕眼皮動了動,終是緩緩睜開了眼。
丁夏慌忙抬手,撫上她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頰:“阿燕……”
癸燕見到是她,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回來了。”
看到她清醒說話,丁夏忽覺那些悲痛再也壓製不住,用力搖頭:“怎麼辦,怎麼辦……傷成這樣……”
她靠著癸燕的肩,抬手捂臉,毫無形象地哭泣,就好像……她剛入癸支學堂時一樣。
每個新入癸支學堂的女孩都會有個老生作引導,丁夏的引導就是癸燕。作為引導,老生要在新生剛剛入學堂的頭三個月裏,教導她們一些癸支的基本知識。可癸燕為丁夏所做的,卻遠不止此。
丁夏被穿了琵琶骨後,就被癸燕撿回了房間。她的手要七天之後才能動。癸燕細心照料她。可纏綿不止的痛疼以及對未來的恐懼折磨著丁夏,她整日白著張臉發呆,不言不語。
入學堂後幾天,丁夏都沒有好好睡眠。那一夜,癸燕沒有讓她繼續躺在房間,而是幫她穿好衣服,背著她去了後山上。
夜風涼爽,間或有蟲鳴蛙叫,大自然的清新甜美終是讓丁夏緊繃的神經得以舒緩。她靠在懸崖邊的樹上,迷迷糊糊快要入眠,卻聽見癸燕在喚她。
丁夏睜眼看去,就見到團團霧氣從山腳升起,將她們包裹其中,又騰騰朝山頂飛去。夜空彎月消失了,山峰樹林模糊了,入眼之處,盡是茫茫的霧氣。雲霧過處仿若仙境,丁夏身處其間,忽然感受到了難得的安寧祥和。
癸燕聲音徐徐傳來:“漂亮吧?”
“你若死了,這世間的一切美好,就真與你無緣了。”
她輕輕執了丁夏的手:“所以,好姑娘……陪我活下去吧。”
十六歲的癸燕與十三歲的丁夏,就在那片恍若虛無的白茫中,約定了攜手同行。學堂中傷痛從未停止,可或許是因為有了彼此支撐,一切苦難都被減半。兩個女孩一路扶持,互相舔舐傷口,終是在萬般艱難中,磕磕絆絆活了下去。
相比情緒化的丁夏,癸燕是堅忍的。丁夏就像一株寄生植物,依附於她的堅強樂觀。她們一起找到了活下去的信念,彼此分享這個秘密,並為那個目標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