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大約百平米的黑色封閉空間,澤田綱吉正抱頭蹲坐在空間的一端,眼神迷亂,像是陷入了什麼苦惱的事。
見澤田綱吉安好無恙並未受傷,他心下稍鬆,掃視的目光沒有停留,落在黑色空間的另一端,某個被強迫縮水成男童的少年身上。霎時,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沉得更甚。
他幾步邁至久律身前,沉眸盯著後者恢複清明的眼與白得有些不正常的臉色,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壓抑忍耐著什麼:“發生了什麼,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什麼,隻是碰上了一群亂叫的蟲,心情有些糟糕而已。”久律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股巨力死死攢住手腕。
“‘沒什麼’?這種信口隨來的敷衍,你還要說幾次?”將對方臉上的愕然盡收眼底,giotto沉冷的眼瞳中宛若翻滾著暗金色的火焰,“對你而言,無論發生了什麼,哪怕是被逼進生死的危境,隻要未被發現,就永遠對我隱瞞或敷衍嗎?一百年前也好,現在也好,難道在你的心中,從未真正把我當過……可靠的同伴?”
質問在最後關頭避開了某樣呼之欲出的東西,他的眼中重疊著恐慌的剪影,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再一次目睹那讓他驚恐無措的場景:劇烈咳嗽的紅發少年錯愕地側過頭,鮮紅刺目的液體從他蒼白修長的指節蜿蜒而下,無聲地低落在土層之上。
就在那晚的前一天,當他問及紅發少年有異的臉色之時,得到的回答分明是讓他痛恨了無數次的“心情不好”。
「如果能夠再仔細一些」「如果能夠早發現」與「為什麼會被欺瞞」,諸如此類這般的心情和許多無法抑製的負麵情緒無可控製地相伴而生、瘋狂滋長,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驚。
「或許是不想被擔心」,「或許是太過逞強」,他為科劄特找了諸多原因,也為自己找了諸多理由。
而當他在隨後幾天意識到戴蒙·斯佩多對科劄特·西蒙的身體情況有意無意地關注的時候,原先自我寬慰的猜測變得萬分可笑起來。
再聯想科劄特與他相處以來一直若有若無的淺薄隔閡,他竟荒謬地生出一股被排斥在外多餘感。
戴蒙早已得知\/被告知科劄特的身體情況……那麼,一直被隱瞞的自己又算是什麼?
giotto不知道,就在他撞破科劄特·西蒙一直以來隱瞞的身體情況的那一天,離他不遠的暗處牆垛裏還躲了個戴蒙·斯佩多。
因此,陰差陽錯,機緣巧合之下,疊加的誤解成了百年難解的心結。一句在他心中成型已久的話,終是不可避免地湧出。
“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就那麼比不上戴蒙·斯佩多?”
原本被giotto的質問語氣弄得心情極度不爽的久律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兀的呆了半秒,隨即嘴角隱隱抽搐,像是突然離奇地長出了一條尾巴又被人一腳踩斷,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又被這個空間影響出現了什麼奇怪的幻覺。
就在嘴角的抽動的跡象漸漸的時候,久律果斷放棄了抑製,借開口的動作穩住麵部神經。
“等等……這關戴蒙……斯佩多什麼事?”
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久律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我說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麼?我是真覺得剛才的事沒什麼,一群蹦躂的小醜而已,沒什麼談及的必要。”
“是啊,在你看來,一百五十年前身體瀕臨崩潰的情況也‘沒什麼’,根本沒有和‘外人’談及的必要。”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陰陽怪氣?”久律忍無可忍地皺眉,覺得此刻的giotto簡直有些莫名其妙,“你再這樣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幻覺凝成的了,你……”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在不經意抬頭間被眼前人的目光硬生生地驚至潰散。
那目光中劇烈凝滯的複雜情感,駭得久律猛然瞪大眼,下意識地掙開giotto緊抓著他腕部的手。
“你——!”迎著giotto驚疑錯愕的目光,久律頓感自己眼角突突直跳,似乎有什麼脫離預計的不妙事情正悄無聲息地逼近。
因著giotto的目光,他想起了,先前在幻境裏看到的……giotto凝視著他們兩人通信信件時的眼神,以及收起信箋時的動作。
——溫柔暖潤,珍之重之。
此情此景,與幻境中疑似上帝視角的穿越畫麵,都讓他感到了森森的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正式回歸!!提前一天碼出來了!!!
內牛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