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破案
這樣的白衣、這樣俊美的容貌、這樣削瘦的身形,還有……這樣駭人的殺氣——三人心頭忽地齊齊閃過一個名字,隻覺得汗水一瞬間浸透了自己的衣衫,瞪大了雙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柳沉疏隨手攬了無情的肩膀,手中的筆習慣性地轉了轉,淡淡道:
“江愛天出身名門,自小受盡父兄寵愛,錦衣玉食、有求必應——雖有些嬌縱,心腸卻終歸是極單純的,再加上她本就家財萬貫,也沒有必要摻和到這件事裏來、殺人謀財。”
對麵三人一瞬間變了臉色,額頭已隱隱沁出了薄汗——柳沉疏似乎渾然未覺,微微揚了揚眉,淡淡笑了一聲,繼續自顧自地往下說著:
“奚采桑是你們之中年紀最大、也是武功最好的;她弟弟奚九娘雖是號稱文武雙全,其實處境卻實在是落魄困頓得很——想必是很缺錢的,是不是?”
“你們這些有錢人怎麼能明白我們窮人的痛苦!”休春水一雙眼已是通紅,原本爽快利落的聲音此刻聽來竟是帶著一股濃濃的陰鷙與怨毒,“你們一頓飯、一隻釵就要數千兩,我們呢?什麼苦沒有吃過——我們的丈夫成天風裏來雨裏去,出生入死多少回?到頭來名聲、家產一樣都不如你們!你們真是好生寫意啊!我們今天就要讓你們也嚐嚐受痛苦受欺淩的滋味!”
“你們覺得不公平?”柳沉疏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忽地就連聲輕笑了起來,笑得幾乎連腰都直不起來,好一會兒才終於忍住了笑意,鳳眼微挑,“我倒是實在不懂,我們這些有錢人的錢——究竟同你們有什麼關係?難道還是硬從你們手中搶來的不成?做生意也好、出生入死賣命也好——清清白白賺來的銀子,怎麼就不能花了?縱是千金博一笑——與你們又有何幹?”
“你問為什麼你們的丈夫到頭來名聲錢財一樣都不如我,那我卻也要問問你——”柳沉疏說著,漫不經心地看了幾人一眼,饒有興致道,“武功、文采、相貌、醫術、為人——不知道諸位的丈夫有哪一點是勝過我的?或者……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麼是能勝過我的?若當真有——我定是同你們一起惋惜頓足、痛斥上天不公,這樣可好啊?”
柳沉疏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平靜,就好像根本不是在誇自己、而隻是在陳述著什麼事實一般,渾身上下滿滿都是一股理所當然的意味,就連一直冷著臉的無情見狀,也忍不住側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漸漸地染上了幾分哭笑不得的意味——但這種理所當然,看在別人的眼中卻比任何一種驕傲都要來得更加嘲諷和屈辱,居悅穗當即就已按耐不住,長劍一點就要刺來:
“柳沉疏!你欺人太甚!我……”
她話音未完,憤怒的痛斥聲就已戛然而止——手中長劍哐當一聲摔落在地上,隨即整個人也軟倒了下去,摔在地上發出了一陣悶哼。
——就在她揮劍刺來的一瞬家,一枚飛蝗石迎麵而來,瞬間切斷了她整個鼻梁骨、深深地嵌入了她的臉骨之中。
同樣拔了劍的休春水與梁紅石腳下一頓——似是已被地麵黏住了一般再也動不了半步,臉上早已是一片慘白。
“像你們這種人,我都沒有必要生擒了帶去衙門,通常我都是立即殺了,你們最好不要給我理由這麼做。”
梁紅石與休春水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似是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無——情——”
無情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看了兩人一眼,並沒有否認。
柳沉疏忽地低低歎了口氣——無情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隻是淡淡搖了搖頭,卻是伸出左手、不緊不慢地握住了她的手。
柳沉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卻終於是沒有再多說些什麼,隻是將視線轉向了仍舊還僵立在對麵的兩人,不緊不慢道:
“我先前倒的確是從未懷疑過你們幾個女子,但若是現在一想——你們的消息倒是比六扇門還靈通,每次一有案子發生,不出一天你們就都會出現在附近一帶、嚷嚷著要揪出凶手。但有一事我卻是不太明白。”
柳沉疏說著,似是有些苦惱地微微皺了皺眉:“你們都是女子,這奸殺案——是怎麼做下的?”
意料之中的,對麵的兩人都沒有答話,柳沉疏微微蹙眉,卻是也沒有再追問,隻是隨手撣了撣衣擺邊站起了身來,起身往屋外走:“不說便也罷了——我趕時間,沒工夫同你們耗著。”
柳沉疏一邊說著,一邊果然如他所言已是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卻忽然聽到了一聲滿是怨毒與嘲諷的冷笑:“柳沉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