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喜歡,還有欣賞。從高中教室裏見薄雪聲第一麵的時候,她就開始欣賞她了,至今依然。

但一想到今天邢博恩的臉色,丘杉最終還是說了:“離我遠一點。”

薄雪聲又怔住了,半晌,伸手似乎要去摸丘杉的嘴唇,身子也隨著這個動作壓得更低,好像要將丘杉整個籠進她的氣息裏。

這時,丘杉的目光遽然變冷,一雙眼睛裏瞬間所有的感情都褪得幹幹淨淨,透得像玻璃珠子。

薄雪聲的動作頓住了,一股冷意驀地紮進她的脊椎,迅速往上躥升到後頸,同時向周圍擴散,很快上半身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伸出的手怎麼也落不下去。

很久之後,她的胳膊彎折回來,將一縷因為俯身而掉落的頭發順回耳朵後麵,接著站直身子,轉身向著桌後的椅子走去。

“我真的喜歡你的。”薄雪聲背對丘杉說。

“是真的嗎?”丘杉問道。

薄雪聲回身坐下,言笑晏晏:“當然了,你這麼漂亮可愛,誰都喜歡你。”

丘杉點頭收下了這句半真半假的話。

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敲門聲恰在這時響起。

邢博恩推開門,看見兩個人隔得挺遠,心裏有點滿意,語氣也不那麼硬了,道:“丘杉該做檢查了。”

薄雪聲微笑答應:“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了你們的時間,我送送你們。”

“謝謝,不用麻煩了。”邢博恩拒絕道,“我們這就走了,請留步。”

邢博恩說著走進來,拉住了也向她走來的丘杉的手,沒有抓手腕,而是手心貼手心。離開的時候,邢博恩擰動門把,沒聲音地把門關上了。辦公室裏的薄雪聲空望著關閉的門,眼神微微暗了。

回到實驗室,丘杉說:“她應該不會,再找我了。”

“嗯。”

丘杉聽著感覺這個“嗯”字應該是高興的。她問:“我真要做檢查?”

“難不成我騙她?有什麼必要啊?”邢博恩把人帶到手術台邊上,讓丘杉坐在側邊,“不過不是我一個人做,黎教授在忙,一會兒過來。”

丘杉感覺好久沒見到邢博恩了,趁黎翰之來之前,側著身子看邢博恩的睫毛,目光有點輕佻。

邢博恩不自覺眨了兩下眼睛,有點難為情地別過頭,卻說著正經的話題:“樣品已經試製成功,今天就要實驗了,所以檢查你的體內特征作對比。”

丘杉咧開嘴,白白的牙齒從唇縫露出來,她現在控製肌肉越發熟練,笑起來已經不嚇人了,但是白慘慘的牙配上冰冷發紫的嘴唇這視覺效果還是略微有那麼點驚悚。

好在邢博恩都看習慣了,這會兒還覺得有點可愛。

“我的心髒,在跳嗎?”

聞言,邢博恩細白的三根手指輕輕觸上丘杉的心口,拇指和小指因為手心拱起的自然弧度,沒有碰著丘杉胸口的布料,懸在空氣中。認真等了很久,感覺到手指隨著胸腔輕輕一震,邢博恩才笑了笑說:“在跳。”

她正要收回手去,手背忽然被丘杉抬起的手掌覆住,這隻冰涼的手掌將她的手輕柔按回,直到她的手心完全貼在了胸口的起伏之上。

這裏……邢博恩已經感受過了,但是丘杉不知道。

想起上一次自己就那樣不過腦子地把手伸進去還摸了好一會兒,此時此刻,邢博恩簡直羞臊得不好意思去看一無所知的丘杉的臉。

好半晌,丘杉都沒說話,邢博恩心想這是在等自己抬頭的意思了,可她現在真不敢和丘杉目光接觸,隻好先說點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好讓上一次的畫麵從腦海中散掉。

“我爸爸做的解藥,我覺得還有改進的餘地,我還在考慮,如果成功的話,你的手就會變暖了。”說到自己熟悉的領域,邢博恩終於放鬆下來,抬頭看著丘杉,“今天的實驗選了三個和你身體受創程度相似的實驗對象,如果這次實驗表明解藥有效,負四層會調撥出幾個人專攻這方麵。”

“我也會在其中。”邢博恩對丘杉說著。

相似的話閃過丘杉的腦海,令她記起很久之前,當她們在白宿市的老年大學裏躲避外麵不計其數散布在路上的喪屍的時候,邢博恩也這樣對她說過。

丘杉握著邢博恩的那隻手慢慢抬高到自己下巴,低頭吻了一下邢博恩的指尖。

那個時候,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和眼前這個人會發展出這樣的感情,這樣奇妙的、讓人心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