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的婚事籌備得極為隱秘簡約,一改往日奢侈的暴發戶作風,弄得好似不是譚家最得寵的孫子成親,而僅是納個小妾進門似的。就連請柬都是分著幾波發的,低調到了極點,但秦家作為譚家的未來親家且關係不錯,還是頭一波的拿到的請柬。
“恭喜齊大小姐!”秦紹棠拿到請柬什麼也沒多想,思及自己同齊嘉敏曾一同打過架的革命友誼,換了身衣裳高高興興地就登門向齊嘉敏道喜來了。
這可是未來大妗子,又是未來媳婦的好姐妹。
如今,誤會解開了要成親了,他秦大少可不得巴結著。
齊嘉敏抬眼正見這多日不見的紈絝立於自己眼前,端得副驕矜光鮮的浮誇模樣,不明所以然,道:“喜從何來?”
好端端的跟她道什麼喜啊?齊嘉敏莫名其妙。
“我說,齊嘉敏你這可就是不夠意思了,你和譚凱那小子解除誤會要成親了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啊?怎麼說大家都認識那麼久了,還一起打過一場架。要不是,收到請柬我可還不知道你們這回事呢!折雪也沒跟我說叨。”不待齊嘉敏問詢,秦紹棠搶先一步開了腔,拿一副極其不夠意思的眼神望著她嗔怪。
齊嘉敏滿臉茫然的拿手指指著自己,“我?要成親?秦崢你沒發燒吧?”
要不然怎麼能說出夢話來?
秦崢正是秦紹棠的名。
“我發燒,我怎麼可能發燒呢?我可是收到請柬的。”秦紹棠從懷裏掏出大紅的喜帖,就要同她掰扯,“說你不夠意思你還不承認,成親這種事你幹嘛不說呢?大家這麼熟,你家經濟狀況又不好,說了我還能幫著你添添妝什麼的,又不會害你,幹嘛還防著我呀?”
這齊嘉敏可太不夠意思了,秦紹棠絮絮叨叨拿出請柬就要數落她。
熟料,他請柬剛從懷裏掏出來,就一把被齊嘉敏奪了過去,齊嘉敏急急打開請柬,卻見大紅的請柬之上,用燙金的大字端端正正的烙著自己和譚凱的名諱,而婚期正是三天以後......
這怎麼可能?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譚家究竟想做什麼。刹那間,一股不詳的預感就踴躍上了齊嘉敏的心頭。
“怎麼了?”秦紹棠見她杵著不動,不似作偽,當下也是覺出了不對來。
齊嘉敏扔下請柬,臉色慘白喊了句,“糟了,要出事!”
就想也不想拔腿往回家的路上奔去,婚期已定在三日之後,之前他們家一直沒聽到音信,且還以為譚家這是不會再來默認退婚了,怎麼也沒能想到竟還有這麼一出在等著他們。譚家一切都已準備的差不多,現下唯一欠缺的便是她這個新娘子。
這兩日之內,譚家一定是會找上門來的,說不定就是今日,就是現下。
見齊嘉敏驟然跑了,秦紹棠不明就裏便也跟著她往外跑了過去,兩個人就跟兩陣風似的馬不停蹄,可苦了跟在秦紹棠身後的兩個小廝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兩人還不及跑到齊家,卻恰與慌不擇路的聞嬤嬤撞了個正著。聞嬤嬤一見齊嘉敏,拉著她站穩,喘著粗氣,道,“大小姐不好了!家裏出大事了!您快回去吧!”
“怎麼了你們家這是?”秦紹棠不明所以,到現在都還有些稀裏糊塗。
聞嬤嬤向來持重,能讓她這般惶急的必是大事,就連齊嘉敏這麼多年也是頭一回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不安的感覺不由更甚。
“譚家今個差人送來了聘禮和鳳冠霞帔,讓您三天後就嫁過去。族長和族中的幾位長老還有老太太都來了,非逼著夫人將您嫁到譚家不可!家裏還來了好多官差說夫人偷稅漏稅,販賣假貨,要把夫人和小少爺抓進去吃官司啊。”聞嬤嬤急得險些沒哭了,這都叫什麼事啊,“譚家送聘禮的人說了,隻要大小姐肯聽話答應嫁過去,譚家就幫著幫咱們家還清偷稅漏稅的錢財,叫夫人和小少爺不必吃官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紹棠簡直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一切,“我嚓,這不是強搶民女嗎?”
譚家不是自詡書香門第最重禮義嗎?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齊嘉敏聽著臉色當場陰沉了下來,不做聲。
可雙手卻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就連指甲都不經意的掐進了肉裏,譚家委實太過咄咄逼人了難道非得逼得她將事情弄到魚死網破,一發不可收拾的田地不可嗎?
“大小姐,咱們現在這可怎麼辦呐?”聞嬤嬤抱著齊嘉敏就開始痛苦,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她們實在太過熟悉。
原以為,自己在精神上足夠強大,以不用體會這種無力。
事到臨頭,她才發覺自己終究還是渺小。
秦紹棠猛一回頭,正見齊嘉敏鐵青的臉色,當下心中發怵,“齊嘉敏,你怎麼了?你現在可不要衝動啊。”
齊嘉敏現在的神態舉止委實太像一個人了,看得秦紹棠心脊背發涼。
他還記得他娘因為弟弟被他爹最寵愛的那個妾室弄死時,他娘決議要同那個小妾還有他奶奶同歸於盡前的神情,就跟齊嘉敏現下一樣一樣的。
“放心吧,我不會衝動的。”齊嘉敏語調冷然。